人头攒动,花香四溢,没有逍遥界任何奇形怪状的魑魅魍魉,天际也没有永远争斗不停的挑事神仙,身前更没有那道玄色的身影,他哪也回不去。
苍碧被路珏平抱上奢华的轿子,有些恍惚,分不清是在做一场没有连云的梦,还是连云与逍遥界是如云所做的一场梦。
四人大轿被抬起,帐帘拉下,随着轿夫们的步伐左右摇曳,路珏平骑着高头大马,悠然驱着,向周围喝彩的人招呼,虽是少了仪仗,配合周围的声势,仿佛真正的迎亲队伍。
直到出了春风道,聒噪声才消停下来,轿子吱吱呀呀行过街道,七歪八拐停在了路府前。
“娘子,到了。”路珏平下马,掀开轿帘,乘着月光俯身,一手执扇背在身后,一手向前等待柔荑伸来。
夜色将那双眼映得更黑了,但终究不是他要的人,苍碧轻轻摇了摇头,赶走脑海中升起的不切实际的念想,拨开等待自己的手,走了出来:“别叫我娘子,我又不是姑娘。”
“好,如云。”路珏平从善如流。
路家是城中最大的医商,以开医馆知名,哪个人一辈子没些小痛小病的,行医的生意自然不会差,论财富谈不上首,论上前五也是轻而易举的,而陆家也昭然若揭地把财富显在了门面上。朱红色的大门足有青殷楼的三扇宽,牌匾上的字还烫了金,要不是门口守着的是寻常管家,苍碧简直要以为是进了哪座王府。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管家在门口等了一下午,忙迎上来,见了一身喜服的苍碧,脸色比春风道的姹紫嫣红还好看,“小祖宗,你怎么真把小倌给带回来了,银子呢?全花了?”
“如云已不是小倌了。”路珏平不悦道,“不就是三万两银子,算得了什么,挣个几年不就回来了。”
“少爷,您花三万两银子,买个小倌,你……”老管家看着少爷长大,也颇有几分长辈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一跺脚,“往日里留恋风月场也就算了,这都带进家里来了,老爷夫人定不会允的,你还是快些把人送回去,把银子换回来罢。”
“换?你当如云是什么?他是我的人,岂是银子能衡量的。”路珏平面色完全沉了下了,拉过苍碧的手,挽进自己手弯,没理会苦大仇深的管家,兀自进了门。
可惜门里,也不太平。
苍碧谁也不识,又听了老管家那番话,自然知晓在此不受欢迎,抿着嘴一声不吭,只默默跟着,但他光是存在在路府,就已经招惹了偌大的一家子,擦身而过的小厮丫鬟们,无不投来不善的目光,走远后悉悉索索交头接耳,怎么看也不像在说好话。
“少爷,夫人在宗堂等您,让……如云姑、公……”一名与苍碧年纪相仿的丫鬟拦在路珏平面前,踟蹰半晌,叫姑娘横竖不能,叫公子,那风月场出来的小倌还穿着一身大红嫁衣,怎么能称得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干脆一带而过,“一同前去。”
“知道了。”路珏平不咸不淡地应道。
那丫鬟还不打算走,眼珠子转了半晌:“玲儿有句话,今日非说不可。”
“不必说了,少奶奶的位置轮不到你,想攀豪门,还是省省吧。”自家丫鬟那些伎俩路珏平看都看腻了,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我一会就过去。”
路珏平牵着苍碧,拐过抄手游廊,绕过大半个花园,停在自己厢房的花苑前。
花藤盖顶,直延伸至屋顶,鲜嫩的藤叶给院子罩了层惬意的绿顶,细粉小花含羞探头,似是窥看天下最美好的容颜。
从悠然花藤下缓步走过,路珏平停在奢华的红墙楼前:“这里就是我房间,你先好生歇着,一会我请我舅父来给你看看伤,他是城中最高明的医师,定不会让你的雪肌留下伤痕。”
“还有,除了我回来,别给任何人开门,更不要独自出来,明白了?”路珏平嘱咐完,等来苍碧柔顺地颔首,才踏出门槛,把房门合上,踟蹰片刻,还是落了锁。
夜色如水,仿佛从窗纸上蔓延进来,惹得苍碧微微哆嗦。
他把锁落上了……那与在青殷楼中又有何不同,不过从一间牢笼,换到了另一间,说得冠冕堂皇,赎了小倌回来,不为色又能为了什么,想来是那双黑眸过于真诚,又进退两难,就这么傻傻地被骗来了。
苍碧越想越膈应,戳了戳手腕上的黑镯子:“小黑,帮帮我。”
小黑没半点动静,倒是外面传来人声。
“玲儿姐,你说这如云到底什么来头呀?”
“这种仄逼阴沟里出来的糟粕东西,能有什么来头。”
“可少爷fēng_liú成性不是一两天了,从来都是一副游戏人间的样子,怎的这次就突然把人带进家里来了?”那姑娘夸张道,“三万两银子,加上次花掉的,就是三万五千两,这都能给几十来个贵族小姐做聘礼了。”
“谁知道那不要脸的用了什么风月场里的肮脏手段,狐媚子一只。”
外头丫鬟们的嗓音慢慢远了,苍碧轻声叹息,心中一软,若是路公子只是以钱财衡量他,那也就罢了,但若是真心……他是怎么也还不上的,还是找机会清楚地说明白,至于恩情,只能做牛做马来报了……
“小黑,这么多钱,我怎么还得上……”苍碧奄奄趴在桌案上,戳着黑镯子,“三万五千两啊……”
“三万五千两!”路老爷一拍桌案,怒然喝道,“你当路家的万贯家财是天上掉下来的!就为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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