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片刻。
她开口道:“我想单独和落云说说话。”
其他人关好门出去,霍临风不禁回头,和容落云相望一眼,屋外是一间小厅,他陪段怀恪饮茶,但注意力全凝在两扇门板上。
“容姑娘的腿是怎么回事?”他问。
段怀恪说:“陈若吟派人潜入西乾岭,皆知他姐弟的关系,歹人欲捉端雨以作要挟。”当时,容端雨从四楼跳下,想一死绝了容落云的后顾之忧。
“我赶到时她浑身是伤,捡回一条命,腿却永远的断了。”段怀恪敛着眉目,分外的怜惜。霍临风跟着心疼,光是想想,也知容落云该有多自责。
房内,容落云屈身脚榻,轻轻触碰容端雨的小腿,问:“姐,疼吗?”
容端雨摇摇头,她不疼,什么知觉都没有,容落云被她这副样子刺激到,双目赤红,哭腔染着愤恨:“我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报仇!”
怒喊似有回音,安静后,容端雨道:“比起丢命,断腿不算什么,我也不甚在意了。”
一顿:“还是,先说说你罢。”
容落云一愣,这是要跟他秋后算账,他闭紧嘴巴,头也低下去,摆出认罪伏法的姿态,连声调都软弱八分:“姐,我知道错了。”
容端雨却不饶他:“认错便无事,天下也不必设律法了。”豆蔻消退,浅淡的指甲直戳容落云的脑门儿,“西乾岭距塞北数千里,你说走就走,既知吉凶难料、归期不定,却连辞别一声都不肯?!”
容落云被戳得脑袋一歪,赶紧摆正,方便他姐戳第二下。
“还撒谎骗我,假装闭关练功?”容端雨没戳,狠狠拧了一把耳朵,“你练出什么神功了?是能移山填海,还是上天入地?”
容落云红着耳朵:“凌云掌练到第七层……”
容端雨打断:“在哪里练的?”不必说也知道,塞北,凶险恶战的地方,“知你奔赴关外,我每日便提心吊胆,生怕你有什么不测。”
小厅里,霍临风猛地站起来,踱到门外,凝神探听房中的动静,只听容端雨说:“我们姐弟相依为命,你先是为一个男人与我闹别扭,如今更好,为一个男人不辞而别,几个月不归,一封家书便把我打发了!”
容落云认错:“姐,我再也不敢了!”
他捉住容端雨的手,用力往自己脸上拍打:“都怨我,不然你的腿也不会断,你狠狠地打我罢!”
霍临风一听欲推门进去,却被段怀恪拦住,段怀恪嫌弃道:“你进去无异于火上浇油。”
霍临风急道:“小容要挨打怎么办?!”
段怀恪更加嫌弃:“端雨那点力气,能把他打残不成?况且,端雨千里迢迢寻来,是惦记得无法了,哪里舍得打他。”
果然,房内没什么动静。容端雨抽出手,瞥一眼床榻,见两只枕头一床锦被,梨木架上,挂着几件衣袍和官服,这一室之中的痕迹藏都藏不住。
容落云羞愧难安,身上生虱子一般,浑身都不自在。“姐,舟车劳顿,要不先歇息罢?”他巴巴地仰着脸,“明日再教训我,行吗?”
容端雨揪住容落云的衣襟,拽近些,姣好的面容一阵白一阵红,似是忍耐极大的难堪。半晌,她难以启齿地问:“霍临风欺负你了?”
容落云瞠目结舌:“什么欺负,没、没有……”
好歹在风月场待过,容端雨指向床:“夜里那上头,他欺负你没有?”
晚霞敌不过容落云的脸色,嫣着,犹如抹了一整盒胭脂,他的额头沁出汗,活活臊得,舌头在嘴里打结磕碰,期期艾艾答不出一句体面的话。
也无需答了,这情态比什么言语都直白。
容落云料想的痛斥、责备、埋怨,竟通通没有发生,容端雨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眼光低回,只流出一丝叹惋。
“姐姐?”他试探地叫。
容端雨说:“自你去塞北后,我日日拜佛祈祷,只要你平安,无论如何我都顺你的意。”
容落云起身将容端雨紧紧搂住,颤抖得厉害。
这一夜,蛰园的厢房住满了,容落云守在容端雨的床边,寸步不离,霍临风独守空闺,段怀恪则跟陆准挤在一间。
夜深人静,陆准说:“大哥,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段怀恪问:“那我该何时来?”
陆准道:“应该等我回去,你再来。”他什么都憋不住,扒着枕头离近些,“你不知道罢,这府里的睿王妃……”
又把孟霆元那点事儿抖搂一遍,说罢,他多问一句:“大哥,我的藏金阁还好罢?”
段怀恪答:“睿王没拨银子,日常开销便从你的藏金阁取,这回来长安的路费也是从你那儿拿的。”
陆准撅在床上,气得七窍都冒了烟,正欲发作,被段怀恪一掌闷在颈后,“呜”地一声睡着了。
寒冷的长夜过去,天蒙蒙亮时,园中传来一阵吵闹声。
容落云从床畔起身,临窗一瞧,见孟霆元带着三五亲兵在外面,紧接着霍临风从大屋出去,和孟霆元蹙着眉交谈。
很快,那二人大步离去,不知发生何事。
这点动静不算小,园中众人陆续起来,观望着,暂时不好轻举妄动。待天光大亮,霍临风和孟霆元折返回来,没带随从,看来已经无事了。
容落云出屋,询问道:“方才发生何事?”
霍临风说:“新帝派人提审阿扎泰,刚刚带走了。”
阿扎泰是重要的人证,可若是不交人,则为忤逆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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