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旧恨的力量。他睡时像土狗,醒时像土匪:“我还未找你算账,你先自己送上门了!”
霍临风问:“算什么账?”
陆准答:“还我银子!”他才不似段怀恪君子,伸手扯缰,擎着弯刀冲对方比划,“我的四千两,还有比武赢得的一千两,统共五千两!”
好理直气壮,霍临风又问:“那些钱财你如何得来的?”
陆准振振有词:“那是我辛苦劫来的血汗钱!”
“……”霍临风竟一时语塞。倾身探手,一把揪住这财迷的衣襟:“你劫我的细软如何算?二十名骁卫的性命又如何算?”说罢将陆准掼倒在地。
屁股开花,陆准狠狠跌在水洼之中,伞也丢了。
霍临风打一巴掌似的说:“本将军捉拿你名正言顺,把你扣押用刑,藏金阁的金银全部充公。”见对方目露惶恐,再给个甜枣,“可你若懂事儿,我不仅饶了你,赏你几千两也不成问题。”
陆准骨碌起来:“我懂事儿,我从小就特别懂事儿。那先赏一千两看看……”
无功就想受禄,霍临风嗤笑一声:“你二哥何时肯理我,再来讨赏,明白吗?”至于眼下嘛,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先把伞给我。”
陆准稀里糊涂地递上伞,迷迷糊糊地朝回走。要劝二哥搭理霍临风吗?左右霍临风不再当大弟子,总不会越过他去,那应该无妨罢?
边走边想,陆准逐渐远了。
霍临风冷得厉害,下马来回踱步,踱到二百步时又来一位。他好整以暇地等着,眨眼工夫晃见娇小身影,是刁玉良。
小儿睡觉长个,被喊起来十分痛苦。不似段怀恪发火,也不似陆准发疯,扒着铁门探出脑袋:“你来干啥?”
霍临风低笑:“四宫主怎的不骂人?”
困都困死了,刁玉良撇撇嘴,所有弟子中他最喜和杜仲玩儿,却这般结果。“你潜入不凡宫查我们,我不想理你。”他说,“你走罢,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霍临风问:“我害过你们吗?坏过事吗?除了偷采你的莲花,没做什么罢?”他把刁玉良拽出来,二人蹲在伞下,“好小刁,我若是与你们为敌,何苦雨夜等在这儿?”
刁玉良犹豫道:“那你想做甚?”
霍临风说:“你二哥难过是不是?叫他出来,我要哄一哄他。”
刁玉良回答:“二哥被大哥闭门罚抄,抄不完不出门。”
罚抄……伤心难过还要罚抄,段怀恪真不是东西。霍临风暗诽,然后退而求其次:“这几夜我都会来,等不到你二哥,那你出来跟我说说他的情况。”
那岂不是传话丫头?刁玉良哼唧:“我有条件……我要去军营看看。”
霍临风答应,就此达成一致。待对方回去,天蒙蒙亮了,他直接骑马回军营突击检查。抵达营中,兵丁们晨起哈欠连天,听得他好困。
帐中,杜铮不知何时来的,带着食盒药箱和一身衣裳。伤口重新清理,再更衣用饭,霍临风仍旧挺拔地操练去了。
不多时,西边军营喊号震天。
东边不凡宫也差不多,弟子们按时练功,只是无一位宫主露面监督。段怀恪在醉沉雅筑睡觉,陆准在藏金阁睡觉,刁玉良连泛舟回河心的力气都没有,跑无名居找容落云睡觉。
容落云给小儿拍背,问:“霍临风走了?”
刁玉良哼哼,容落云又问:“他瞧着如何,虚弱吗?”
刁玉良闭眼摇头,摇出了呼噜声。容落云微微放心,一夜未眠困得厉害,翻个身也寻了周公。
雨过初晴,而后大晴,温度一寸寸攀升。
霍将军当真是铁打的精骑,皮肉伤奈何不住,换几次药便生龙活虎。白天在军营忙碌,等天黑休息,直接去不凡宫外苦等。
第一夜骑马淋雨。
第二夜聪明了,带着水囊还有热饼。
第三夜带着提灯话本,看了一宿张屠户和李寡妇的动人故事。
巡值弟子已经见怪不怪,霍临风稍来晚些,还惹人惦记。既不禀告也不撵人,一想到曾被塞北将军领导过,竟有一丝难言的兴奋。
第四日黄昏,紫毫蘸墨,容落云写完最后一笔。闭门多日终于抄完五十遍,他腰酸背痛,陷在椅中长长地舒了口气。
将纸卷好,他挂锁离开无名居。
去醉沉雅筑寻到段怀恪,容落云奉上心诀,给对方过目。厚厚一沓纸,段怀恪极有耐心地逐篇、逐字检查,看看是否又写骂他的话。
查完无错,命容落云背诵一遍。容落云一字不差地背完,总算能走了。
他朝着宫门方向,这几日炎热,想去朝暮楼吃婆婆做的红糖冰。正值日暮,外门启开透进一道余晖,似火的光芒扑面而至。
容落云走了出去,不禁望向西边的落日。
恰在此刻,霍临风纵马而来,英姿衬着落霞万丈,看见他,冷峻眉宇陡然含笑,急急地驰骋过来。“吁!”霍临风跳下马背,一口气奔到他面前。
“你肯来见我了?”霍临风期待地问。
容落云撇开眼:“我要去朝暮楼而已。”
霍临风神色一僵,四天三夜未合眼,还以为终于等到了。他退开一步,又退一步,连退数步后猛地转身,重新翻上马背。
一扯缰绳,竟不留半字地扬鞭离去。
容落云抬眼望着那背影,这下总该死心了,却又觉得胸口发胀。
他慢慢朝长河走,未走一半残阳落尽,家家户户点灯。途经论茶居,口艺人紧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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