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士秋满脸诧异道,“苏老师可是从来没带学生去过他宿舍,有事儿也只让去教员室找他。”
贺远闻言随口嘟囔了句:“我又不是他学生。”心里却对这话无比受用——他不是他的学生,所以他对他是不是会多少有些不一样。
“那倒也是。”
“行了,咱俩也甭闲扯了,”眼看天色不早了,贺远先开口终止了这个话题,“我得回去了,我妈还等我吃饭呢。”
“你这一说吃饭我还真饿了,行吧,那你赶紧回去吧。”唐士秋揉了揉胃口,最后又埋怨了句,“你说你小子,早知道有苏老师,我还等你这么半天干嘛,有姑娘喊我一块儿去吃饭我都没去。”
“得,算我对不住大少爷您了,”贺远说着话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架势给对方作了个揖,“我这儿给您赔个不是。”
唐士秋一看就乐了:“这还差不多。”
“心里头舒坦了?”
“还成吧。”
“那我可回家了?”
“准了。”
耍完几句贫嘴,哥儿俩才舍得挥手道别,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当晚,贺远躺在床上翻着从苏倾奕那儿拿来的书,忽地一下意识到:既是跟对方借了书,这总归得还回去啊,等还书的时候不就能光明正大地去找苏老师了嘛。他简直无比庆幸下午那会儿自己没再推脱。其实当时他心里真没想这么多,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这么琢磨着,贺远干脆坐了起来,在脑中把两人每一回见面的情形都仔细回忆了一遍,结果发现自己竟是记得如此清晰。对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历历在目,声声于耳。他觉着自己这回恐怕真是鬼迷了心窍了,一晚上翻来覆去地想着那个人,最后何时入的眠却是半点印象也没有了。
可说着是再去找苏倾奕,真要这么做的时候,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犹豫。自那之后的两个多礼拜,贺远一直在思量着自己对苏老师究竟是抱了个怎样的态度。结果越琢磨越沉不定心思,虽然他从未对哪个姑娘动过心,可他也的确没喜欢过男人。
总而言之,长到这么大,贺远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特别的感觉。或许正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滋味,所以更觉得惘然。
但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贺远心知肚明的:喜欢亲近一个人,想跟他有所交往是一回事;真要跟一个男人生出份儿女情长、白首偕老的情意,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敢深究自个儿的这份心思。
如此飘飘忽忽地,日子滑进了十二月。贺远一直未想清楚的那份心思,在又一个周末的夜里终是找到了答案。
这天晚上,他梦见了苏倾奕,梦得清清楚楚,梦里的感觉也清清楚楚。
他梦.遗了——因为梦见一个男人。
老实说,这不是贺远第一次做这种梦,但能在他的梦里如此生动清晰,以至令他弄脏了衣裳的人,苏倾奕却是头一个。
醒过来时,他足足愣了半个钟头。
眼下虽已入了冬,胡同里的人却也并不偷懒,家家户户照旧早早起来生炉子做早饭。冯玉珍也跟大伙儿一样,忙忙碌碌地张罗起了一天的生活。
贺远梦游似的从床上爬起来,小心避开母亲,偷摸把弄脏的内衣洗了。幸好这日是礼拜天,吃过早饭,他随口扯了个理由就出了门。
出了胡同,贺远在马路上晃悠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他心里有点乱,站在车站前琢磨了片刻,最终上了一辆电车,去了中山公园。
虽是休息日,但因天气阴冷不见太阳,园子里并无多少游人。贺远没心思欣赏园内景致,只沿着小路机械地往园子里头走,一直走到了十七英雄纪念碑——那是民国二十年时,天津各界人士为了纪念大革命时期牺牲的英烈在园子里立的碑。
贺远抬头看着碑,蓦地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在他为数不多的印象里,贺绍峰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他最常说的话就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能活着就是好事儿,人活一天就得过好这一天。”即便在那样没完没了打仗的年月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事能让贺绍峰愁眉苦脸。
想是或多或少遗传了父亲的秉性,贺远遇事很少慌乱,心里头主意也正,但凡是自个儿想通了或是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也不受旁人影响。甭管你怎么说,哪怕是说出花儿来,也很难让他改变主意。这一点上冯玉珍常说贺远这孩子有时候太轴太犟。
头顶的天越发阴沉,寒气也跟着渐浓,可纪念碑下坐着的人却对此毫无知觉,一待就是大半天。
这一上午,贺远想了很多。倘若先前还多少有些困惑,昨夜的这场梦算是彻底让贺远正视了自己对苏倾奕的态度——既是念着人家做了这种梦,还好意思再自欺欺人地说对他就从没存过那不该有的念头么?
或许打从见到的第一眼起,他就不希望同对方仅有擦肩之缘。
当晚躺下以后,贺远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一个激灵睁了眼,猛然记起了一件他一直没琢磨明白便索性忽略了的事,现下终于豁然开朗——
那晚邢纪衡盯得自己手足无措,安昀肃的出现及时救了场。看见对方的一瞬,他确实吓了一跳,可除了惊讶以外他分明还体会到了另一种情绪,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当时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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