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就来了这里,总归比他看得透彻些。湖城博物馆里这么多人,好一些都是曾经得到过余铭老师帮助的。他们未必不想说话,但每个人都有利益要考量,不顾一切地站出来说话是需要代价的。因此他们选择保持沉默、等待事情过去,然后装作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生活,尽管心里可能会有些愧疚。
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对的——毕竟早就已经过了分辨对错的年纪。世事不是非黑即白,不同的选择仅仅是出于不同的位置。这些成人社会的道理他都懂,只是不想遵循——岳霁明内心仍然执拗得像个孩子,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他只一心与知识相处,分辨真理和谬误并非难事,等待时间和实践的检验即可。而现在,他才真正感受到,世界源于混沌,也一直处于混沌,这里不见得有真理,却也不存在绝对的谬误。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很艰难,需要付出代价。而人们衡量的不再是自己内心的渴望与决绝,而是回报——实质的、可预见的回报。
岳霁明不是很想要这样的生活,却暂时找不到出口。
这时叶知一发来短信,是一个地址,在大理。
岳霁明从前去过一次大理,是大一或者大二的时候。那时刚刚结束考试,他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一个人戴着耳机先到昆明,然后坐上摇摇晃晃的绿皮火车到了大理。那一晚他总是在火车转弯处从梦里惊醒。后来他独自去丽江爬玉龙雪山,在栈道顶端看向云海,耳机里的歌到现在都常常能回忆起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大理机场的出口了。打车的时候和师傅闲聊,从南北差异讲到洱海污染,岳霁明很久没跟人这么瞎侃过了。
叶知一给的地址是才村临湖的一处宅院,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游人。
岳霁明拖着行李,开了门从院子走进去,发现这处房子内部别有天地——中部厅堂除了沙发和装饰,四周仿若一个复古的有旋转楼梯的藏书馆,大得不可思议。
叶知一正坐在上面一层台阶上翻书,壁灯柔和地照在他的侧脸上。他听到门口的动静,从上方朝岳霁明招手,示意岳霁明把行李放在西面的房间里。那间房的阳台被建在湖的上方,是木头搭建起来的,拉开窗帘就能感受到碧蓝的洱海。岳霁明收拾了一下东西,躺在床上几乎不想动。挣扎了好半天,才决定起身去看看。
叶知一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把与门相对的另一扇玻璃拉门打开,藏在窗帘后面的是与客房阳台相连的一处观景台。这时快要落日,天色渐渐开始变化。
“叶知一。”岳霁明轻轻喊了他的名字。他看到叶知一从玻璃门外回过头,冲他笑了一下,向他招手。柔软的天光拂过叶知一的脸,眼睛里像是盛了一湾湖水,澄澈透明。
岳霁明慢慢走过去。
叶知一指给他:“你看。”
不远处的那一片湖水,盛着一些斑驳的树影,呈现一片温暖的粉色。那是薄云下的霞光,轻轻飘到了洱海上,又开始一点一点地变成金色。
叶知一轻声说:“每次这个时候,我都觉得时间特别慢。”
岳霁明沉浸在景色中,听到叶知一的话,只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他想,如果再慢一点,就好了。
天色暗下去以后,四周的旅社、民宿都纷纷亮起了灯。岳霁明坐下以后,才注意到桌子上的一大堆水果和零食。
他皱起了眉头:“你就吃这个?”
叶知一乖巧式点头。
最后的结局是岳霁明搜遍了厨房,端出了两碗泡面。
“某知名运动员的菜谱,”岳霁明介绍道,“再加上我自己的改动。”
叶知一夹了一筷子。
“怎么样?”岳霁明满怀期待。
叶知一嘴里咬着,只点头不说话。
两个人安静地吃着面,听着水声和树叶的沙沙声,风吹过来的时候有一点凉。是秋天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了?”岳霁明问。
“在湖城呆着没有什么事,就想来看看。”叶知一说,“过去我一直把这里当成一个寄托的地方,山山水水都是透明的,多好。”
岳霁明说:“那你和我们家安庭是怎么回事?”
叶知一听了后眼睛弯了弯:“可我答应了小姑娘不能说啊。”
“我是小姑娘的家长,有权利知道。”
“虽然食言不好……”叶知一装出艰难思考的样子,“但鉴于我也是为你妹妹考虑,只好都跟家长讨论讨论啦。”
“《一生》这首歌听过吗?”叶知一问。
岳霁明点点头:“岳安庭给我放过啊,是一个挺有才华的歌手写的?”
叶知一:“就是这个挺有才华的歌手,拐走了你妹妹。”
岳霁明:“……”
“你看,”叶知一瞅着他要发作的样子,摊了摊手,“我也觉得非常不妥,才想要跟她谈谈。没想到小姑娘果然容易越陷越深,哭的一塌糊涂。”
岳霁明开始咬牙切齿地念叨。
“我就是不想她接触……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叶知一说:“我知道你担心你家人,你是哥哥,自然希望妹妹有一个好的前途和归宿。我倒是觉得这段经历会让她成长不少,至少了解怎么区别真情假意。我劝她,是觉得作为前辈,该给一些忠告。选择是她的,我只是说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小姑娘倒是很聪明,像你家的人。”
岳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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