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稍缓了缓,但还是板着脸:“粮草还没到么?”
“户部发来文书,说是正在调运。”王哲小心翼翼地说。
容涵之挑了挑眼,寒声道:“温善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不知道什么叫军情如火么?”
王哲低着头不敢搭话,都知道户部温尚书和容相是亲家,这亲家公骂亲家公的事儿他们下属外人是不能听的。
只是小心答道:“容相回禀,户部好像出了别的事。”
“什么事能比军情还急?”
“荆湖春汛。”
容涵之怔了怔,终于转过头来,王哲这才看见他手里端着一把已经上了弦的弩机,下意识地闪了闪,避过了那寒光闪闪的箭头对着的位置。
容涵之噗嗤笑了出来,将弩机递给身边长史。
这样的青铜弩机很有点分量,长史看容涵之端着没显得吃力,就随手一接,差点被坠了个跟头。
容涵之看在眼里,朝那边几个被骂得抬不起头的主事道:“看见没有,这玩意儿沉得张长史都端不动,就算力道好,蜀中这样多山的地形,你要叫将士们背着这个去打仗么?”
张长史红着老脸端着那弩机看了看,道:“下官一时不防,其实也还好。”
容涵之淡淡地道:“这样的重弩,还不知道上弦要用多少力道。两三轮下来,只怕一个兵就废了。”
说着他也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说:“本相会再上书让兵部想办法的,你们都下去吧。”
那几个军需主事赶紧谢过就跑了,都想着要回去压压惊。
这位容相年纪倒不大,气势实在是不小,之前还在蜀州的时候听说把蜀州知州都压得抬不起头,现在行辕随着进军西推,他们这些小官更是消受不住。
西南于京师而言实在是僻远了些,他们这些小官一辈子在西南待着,眼皮子也浅,知州老爷已经是天大的人物了,没成想过这辈子居然还要在丞相跟前听差。
蜀中不是京城,提起容相的时候,除了跟他不对盘的知州,底下的官员没有一个人敢提那个次字。
王哲看容涵之把人打发走了,知道他是在为军械的事情头疼。蜀中多雨,硬弓保养不易,今年尤其是雨水多,连荆湖都遭了春汛……
正想着,听到容涵之喊他:“王参军刚才说什么,荆湖春汛?不是黄河才有春汛的么。”
王哲忙应道:“容相容禀,户部发了文书来,还有温尚书亲笔的书信。”
说着拿了那封信递过去。
他虽说是征西军的参军录事,但严格来说更接近于容涵之的幕僚,收到这样的文字,不敢怠慢,赶紧送了过来。
容涵之接过来看了会儿,点了点头,说:“事出有因,倒是我不该说他的不是。一会儿我亲自拟个回书。”
王哲应了一声,却未告退。
容涵之便问:“还有什么事么?”
王哲低眉顺眼地道:“容相,监军到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容涵之道:“算算行程也该来了,不过他倒是走得快。”
王哲低着头说:“容相,自古以来监军败坏兵事的数不胜数,不能不防啊。”
容涵之笑了一声,转身拿起石桌上另一把长弓。
旁边张长史也道:“是啊容相,您与蜀州知州不合,恐怕那位也没少向京里告状,您在朝中掣肘不少,如今监军派下来,不能不防。”
所谓的掣肘不少,基本上就是在说周曦了。
容涵之拉了拉弓弦,似笑非笑道:“要担心,也得看监军派的是谁。”
王哲和张长史对视了一眼,说:“监军林锦荣是监察御史,据闻不通兵事……”
容涵之嘴角弯了弯,道:“虽说不通兵事,人还是很有意思的。”
王哲嘴角一抽,委实不清楚“很有意思”算是个什么样的评价。
张长史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意思,又不敢问,偷偷瞄王哲,看见王参军也是一脸茫然,就不说话了。
容涵之起初听说新派下来的监军是监察御史林锦荣的时候也只是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个差点把张宗谅掀下马的御史么?
只因为他一封弹章,张宗谅还被大理寺卿寻了个错处拿了,受了半日牢狱之苦,周曦为姐夫说情强闯暖阁,还一头撞破了他和皇帝的情事,被皇帝按着狠狠地欺负了一顿。
不论是不是皇帝授意他出头弹劾张宗谅,他的名字只怕都已经在周曦那里挂了号了。
张宗谅就是再不成器,怎么也是周曦的嫡亲姐夫,这桩婚事甚至都是周曦做主定下的而不是周家长辈,无论张宗谅怎么包藏祸心,只要他还是周晼的丈夫,弹劾张宗谅就是在左右开弓打周曦的脸。
这样的人在世家基本是绝了上进的道路了,要么一心一意做孤臣,要么和自己一条心,不论是哪种,都不至于处心积虑给自己找麻烦。
这就足够了。
而且从人选上也是极合适的。
林锦荣出头弹劾张宗谅,张宗谅和温子然是姻亲,温子然和自己又是姻亲,派给自己做监军,怎么都说得过去了。
不怕有人寻衅嚼舌头。
张长史心里犹自忐忑着,想了想道:“容相,这位林御史是陛下勾的人选,既然是代表着陛下来的,怎么着我们也还是该慎重些好罢?”
容涵之斜斜睨他一眼,细长上挑的眼角都带着笑,说:“放心罢。”
“这是陛下疼我呢。”
王哲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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