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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岐安看向怀旻的眼神,似有指责他心胸狭隘,还记着仇。
本以为他捆了自己一夜,气也该消了,两人关系缓和些,帮忙洗一洗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清早见人遛鸟,被龌龊东西污了眼睛的怀旻,此时见他这般神情,立马想起了昨夜为何发火,干出荒唐事。抬手就推开水缸边的窗子,怀旻看了眼外面,又盯回来,说:“不洗拉倒,拿了你的东西赶紧走。”
“你……无情!”处于下风,矮人一截。
“赤身裸`体之人安敢多嘴”怀旻摆着大爷的架子,一脸嫌弃,看得康岐安两条腿在冷飕飕的凉风里打了个哆嗦。
当然,那二两肉也跟着抖了一抖。
凡成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今日势头不好,另择时再重来。
“不洗了。”窗外没人,康岐安顺手关回窗子,去床上找自己的衣服。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慢慢悠悠套上衣物,故意不小心落下一个随身的把件。来日再相见,就靠它了,康岐安如此打算。
怀旻水已烧好,就等他走了好擦擦身子,结果见他还在磨蹭。催他呢,显得自己欺负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不催呢,太阳落坡他能不能穿上裤子都是个问题。
还得管饭。
“带回家拿水化开,没准还有用……”怀旻可劲儿臊他,想叫他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遁地离开。
“你要真能怀上,我留一房姨太太给你做,好让你知道我也并不是无情的人。”
康岐安手上停住,偏过头看他,问:“你已想好,要娶媳妇?”
见他接话角度如此刁钻,怀旻反倒被噎了话,挑了挑眉,似是而非,糊弄过去。
也意会不出个所以然,康岐安只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大势所向,不可抗力。
脱缰的马一往无前,肆意驰骋。手执缰绳的人沉默站在原地,进退维谷,失落无比。
尴尬和涨沸的蒸汽一样,无声漫开。到康岐安走后,才渐渐消散。
怀旻整理床铺时,一抖被子,听见什么东西脆生生地落地,低头去找,却未找见。那是康岐安留下的把件,它滚到床脚后,深色的穗子露出一截,就像撒下的阴影。
午后,康岐安前去拜访李行致。
一码事归一码事,没搞清楚情况就掀遮羞布的自己的确不对。试着能否亡羊补牢,再给他盖回去。
李行致眼下乌青,听说是他来,连打整也懒得,乱着头发就来见人。
“没睡好?”康岐安转了转茶盅,打量他这不修边幅的颓废样,心里酸他惺惺作态,万花丛中过的人能为情所伤?
李行致木楞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并不清楚他到底是谁吧?”
康岐安曾一度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关于怀旻,他秉承着少知一事是一事的态度,以免生出怜悯,越发不能摆脱。
“你若知道也不会当面揭开那种事。”李行致抬眼看他,指责意味明显,“你呀,你呀……昨日幸好是我……”
“啧,到底是谁?”李行致半天不捡重点说,康岐安越听越不安。
“他是嵇世叔的遗孤!”李行致瞪他,待气势稍缓和了,见他吃惊仍未回神,骨节把桌面叩得“咚咚”响,接着说:“你将那样的事抖出去,他嵇家的名声不就毁于一旦?”
“他不是姓怀……”康岐安脑子里往昔片段走马灯一样幻出。
“他亲表哥认的人!错得了?!”施齐修最靠谱,李行致搬他出来,康岐安听罢脸色一下就黑透了。
“治平说找着人了,就是他?!嘶……你们……哎……”康岐安想来想去怪谁也不是,只能怪自己没有博爱众生,菩萨心肠。
片刻混乱后,康岐安思及来意,整理出一条线,跟施齐修讲。
嵇家抄家后,他本该发配充军,奸人公报私仇,将他另行转到宛南永乐苑中。其意图,就是要彻底毁掉嵇家声名。
“不知听了何处谣言,竟送个男人来给我。嗯……若是按那人的说法,想是他刚被送到那儿,转手就被买下送到了我家。”康岐安开始编故事。
怀旻是被求自己办事的人送来的礼,其间虽经了脏手,可也是不得已,但的确是干干净净的。
之后不好男色的自己念他年少,就留作下人,一呆就是三年。前些日子他说想出来谋一份生计,就借了银子给他。那日见那晚两人情状,以为他自甘堕落,白借了银子,糟蹋好心,才说出那一番话。
“你说在他身上花过银子……”
“他哪里晓得被转手这几遭里面的弯弯绕绕,还一直以为是我将他买下的。可知我并不好男色。”最后一句康岐安说起来还是差几分底气。
李行致将其所说在心中整理一番,越想越觉得怀旻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物,又添敬佩、惭愧。
他并没有安于现状,而是一意要出来,想是为找机会平父冤,境况如此仍有负隅顽抗之心,可敬可叹。
康岐安可不管他脑中衍生出多少戏,只想找个时间赶紧去跟怀旻串供,免得说岔了收不了场。
两人各怀心事,俱无言。不多时,施齐修那边有人来传话,说大局已定,晚间到他家中一聚。
“不等晚间了,我们既在一处,都无事,此时同去吧。”李行致让那人先带话回去。
他当即略整一整仪容,就拉着康岐安往施齐修家中去。一路上对康岐安感恩戴德,好似他是救了自己全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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