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看着弟弟疼得发颤却又努力紧绷着身体,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说着往事想让自己宽心,阿初每次都强忍着泪水,勉强笑着应和,手下尽量轻柔。该死的小混蛋,你难道不知道,不知道大哥会心疼死吗……
平静得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阿初双管齐下、内外兼调,除了治疗阿次的外伤,内里也下足了功夫,一门心思要把弟弟的身体调养过来。他的阿次还太年轻,不能就这样落下病根。病毒的事情也不容耽搁,在夏跃春的协助下,阿初对病毒原菌进行了培养,发现原来的疫苗仍然有效,只需在剂量和用药方式上进行些许调整即可。
在阿初几乎要幻想日子能每天这样过下去的时候,余晓江带来了军统的最新指示:杨慕次勇破日本人地下实验室有功,提升为上海侦缉处行动组组长。
行动组组长,意味着阿次以后可以参加更多的外围任务,接触到更核心的信息和情报,同时,承担的风险也会更高。阿初心情十分沉重,紧张着弟弟日后更为艰难的处境。阿次则十分高兴,想着以后能为组织提供更多有价值的情报,行动中也更加方便掩护同志撤离。于是,接到消息后的兄弟俩心情各异,餐桌上一时没了往日热闹的氛围。
阿初心知已经没办法再把弟弟留在身边了,该来的总是要来,但是……能多留几日总是好的,何况还真有要事未办。“阿次,你感觉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可以出门了吗?”“放心吧大哥,我已经完全恢复了,还想着明天跟处座销假,去处里报道呢。”阿次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呃……阿次,可能还得多等几天。”“为什么?”“我们兄弟相认这么久了,二十年前的惨案也已经揭晓,我想带你回一趟南京,去重新厚葬我们的父母,顺带也去杨家祠堂祭拜先祖。”阿次放下碗筷,神色凝重下来:“阿次一切听凭大哥安排。”
第十九章
晴朗的天空一片湛蓝,兄弟俩踏上了去南京的路途。由于是去祭祖,阿初破天荒选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整个人一洗往日的雍容华贵,显得既文质彬彬又简约沉稳。阿次则一如既往的低调,军人特有的干练气质硬是将一身暗灰色的简单西装,穿的挺拔帅气,一丝不苟。两人站在一起显得文武各长、相得益彰。由于不是特殊的时节,火车上并不拥挤,阿初悠闲地看着报纸,眼角的余光则时不时瞟向望着窗外天空发呆的弟弟。这小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真是,怎么看都不够。可就是……身体调理了这么久,也费了他不少心思和珍稀药材,看着精神是足了,脸色却一直不见好,隐隐带着不健康的白,连唇色也是淡淡的,偶尔吹风还会咳嗽。阿初忍不住皱了皱眉,看来还得再想办法,转而又想起了夏跃春的话,阿次以后恐怕免不了要时常受病痛的折磨,心里一阵烦躁,报纸被随意揉成了团……
“大哥,你怎么了?”“啊?我在看报纸啊。”阿初回过神来。“可是报纸……”阿次疑惑的看着惨遭蹂躏的报纸:“是不是有什么大的新闻?你刚刚一直盯着这页报纸看。”“没、没有,我刚在看财经,顺便算了算夏跃春还欠我多少钱没还。”阿初伸手理了理领口,掩饰着脸上不自然的神色。他当然不能告诉这小混蛋,大哥我刚才压根没看报纸,我是在偷看你啊!然后因为想你想出了神,顺便把报纸给毁了……
火车的轰鸣声和车轨有节奏的晃动是最天然的催眠药,兄弟俩很快觉得眼皮重了起来,半睡半醒之间,窗外景物飞逝,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南京站已经到了。未作停歇,兄弟俩挥手拦下一辆黄包车,便直奔杨家祖宅。
南京这座城市是有别于上海的另一番繁华,街道两边摆的多是各种人文气息浓郁的特色商品,折扇、云锦、雨花石、仿古牙雕等等,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各色小食品种也不少,鸭血粉丝、狮子头、鸡汁汤包、回卤干、状元豆……并排坐在车厢里,看着街边的一道道招牌,兄弟俩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会心而神往的笑容。
也许是远离了上海的是是非非与阴谋诡计,阿次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夕阳映照在他清俊的脸上,掩去了几分冷厉,增添了些许柔和,阿初看得入了神,想着人生若能定格在这一刻,该是多么美好……
眼前便是杨家祖宅,兄弟俩与父母、姐姐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二十年前,杨羽桦杀兄弑嫂,又李代桃僵将产业转去上海后,暗中一直托人对祖宅进行打理与清扫,一切都保留着原有的布置,虽久无人居,也并不显得破败。推开大门,缓缓步入院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桌一凳……眼前的景致渐渐与记忆重合,仿佛在梦中已见了无数次……
“哥哥,等等我,阿次也想去摘桃子!”“阿次,你看,这个玩意儿叫弹弓,可以用来打鸟,哥哥教你一起玩。”“初儿、次儿,慢些跑,小心点,别摔着了。”“初儿,长兄如父,你以后要肩负起杨家长子的责任,也要保护和教导好弟弟。”“哥哥,风筝飞到屋顶去了,我们爬屋檐上去捡吧!”“姐姐,阿次闯祸了,爸爸一定会责罚他,姐姐快想想办法。”“今天是你们五岁生日,爸爸妈妈祝我们的初儿和次儿长命百岁、永不分离。”
空荡荡的屋子,记载了一家人的欢笑与幸福,外表虽被岁月风化,记忆却愈发醇厚弥新……
根据杨羽桦死前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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