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查看后,杓阳道:“这里看来没啥异常的,竹兄,我们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
竹觞点头道:“能有这么一个地方休息,再好不过了。”
他们简单地换了衣物,补充了些干粮和饮水,便为接下来的路线安排商议起来。
竹觞摊开地图,指了指西面的的一片高地。
“只要明天天气好转,我们就能翻上那座山,继续往西就进入了桓水流域。那里山谷盆地众多,水系交错,地形复杂,散居着羌人部落,但由于和中原地区鲜有往来,我们对那里的了解甚少。如果误入部落区……”
杓阳皱起眉来:“那就麻烦了。”
“不错,所以我们能避则避。我研究了一下地形图,明日,我们就往这里走……”
两人在地图上指指画画,田青在一旁听着。商议到一半,田青开口道:“不用这么绕路,我也有张地图,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说着,他掏出了一张地图。
地图简明,但内容详尽,清楚地表明了最便捷的行径路线。那是在田青苦苦研究了数月前往昆仑的地形无果后,丹送给他的地图。
“你们看,这里其实有个隘口,下山后从中间走便是了。”田青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说道。
杓阳惊奇道:“你这张地图,为何连各种细节都能标示出来。”
田青笑了笑,心道树神的能力当然非比寻常,什么都知道不也是正常。
“反正相信我吧,这张地图上标出的路线和我们先前走过的一致,不会有问题的。”
虽然田青没说这位送他地图的“高人”朋友是谁,但竹觞也已猜到了一二。毕竟田青常年独自居住,身边没有亲人,也少有朋友。田青每次提到树神时,笑容里的崇拜和敬仰或多或少地就会流露出来,这些,竹觞看在眼里,并不道破。
又商议了片刻,三人看看时候不早,便将行进路线暂定为田青提供的那条,把干草铺好之后准备歇息。
安全起见,他们在每个露宿的夜里都会轮流值夜班,这日的前半夜是杓阳当值。杓阳走到洞口去守夜,田青和竹觞灭了篝火,躺在干草上入睡。
尽管疲惫,田青依然有些兴奋,他想到自己现在离昆仑越来越近了,想到在丹的帮助下,他的昆仑之行变得方便了许多,感激之余,他的思绪飘到了密山之上。他出行至今已有半月有余,不知道在没有人探望的这些日子里,丹会不会寂寞……
竹觞睡得正熟,突然感到腹部一沉。皱眉一看,竟是田青的腿架到了自己肚子上。只见田青睡得四仰八叉,嘴角还挂着不知名的液体,在一线月光中格外夺目。
被打搅睡觉本是让竹觞容易恼火的事情之一,但当他的目光落到了田青身上,火气变成了好笑。
雨后的深夜,湿润凉爽,可是在山林之中,不免有些阴冷。当一阵凉风吹入穴中,田青缩了缩脖子,本能地朝身边温暖的物体挪近了些。
竹觞扬起笑容,顺势将田青搂近。
再次入睡前,竹觞默默地想,就算那个树神神通广大又如何,无所不知又如何,他并没有和田青一起出行。能够陪伴在田青身边的是谁呢?
——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在洞外逛了一圈的杓阳重新回到洞口,远远的便隐约瞧见了睡在一处的两人。
杓阳愣了会儿,回想起竹觞白日里对田青照顾的态度,心里浮出了一个念头。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家向来万花丛中过的二公子什么时候竟会对一个小村夫上心呢?
想着想着,他暗暗笑起来,心道:田兄弟真是好福气啊。
第二日清晨,天气好转,太阳也露了脸。趁着天气适宜,竹觞一行早早的就动身了。他们按照计划路线朝山上攀登,花费了一个上午,终于爬上了半山腰的平缓地带。
午时稍作休息后,他们继续赶路。然而夏日的午后,天公向来喜怒无常,才一盏茶的工夫,天色已经暗沉如同傍晚。
眼看着这天色不妙,三人决定先不急着赶路,找个地方避一避雨。
但是,正当他们寻找避雨之地时,突然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
三人匆忙戴上草笠,在大雨中小心前进。
“哎哎,你们听!什么声音?”杓阳一向警觉,他放慢脚步环顾四周。
隆隆的雷声中夹杂着异样的响动,轰鸣着逐渐靠近。
竹觞正色道:“近日大雨连绵,此地又山体众多,莫非……”
“你们看!”田青一指前方。
只见不远处的山头上正有泥块不断滚落。三人皆惊。
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杓阳也慌了神:“难道是……山洪?!”
滚落的泥块砂石越来越多,在滂沱大雨中击起一片雾气,好似要扑面而来。
“快跑!”
竹觞的一声令下瞬间激醒了怔在当场的两人,于是三人立刻沿着山侧飞奔。而那泥沙仿佛会跟随他们的脚步一般,连南面的山头上也有砂石松动,山石撞击的声响闷闷的,却有如钟鸣般敲击在每一个仓皇奔命的步子上。
杓阳破口大骂:“他娘的,碰上这档子倒霉事儿!”
另外两人无暇分心,竹觞扫一眼四周情况,道:“往北!”
虽然早已经历过生死一线,但当四面八方都传来山崩的动静时,恐惧还是在竹觞的心头滋长出来,因为他突然想起孤竹国内人们为他捏造的死因——死于山洪。
心头一凉。难道这是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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