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打量着田青,“昨天晚上我就未曾在他的眼里看到恐惧,现在依然如此,没想到凡人中真有无所畏惧之人。”他的语气中有感慨,还有一丝凝重,只听他道:“其实无所畏惧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被如此评判,田青没有做声,他不全明白陆吾话里的意思,但他知道,对方说的并非好事。
其他人也因为陆吾的话而陷入了沉默。竹觞知道田青是个孤儿,他之所以无所畏惧,是因为他在人世间几乎无牵无挂——除了他的妹妹。而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无牵无挂呢?恐怕只有出家人,或仙人了。如果当田青的最后一丝牵挂断了,那会怎么样?这个假设刚一提出,竹觞便立即将其打消了。
他看向田青,对方干净的侧脸看起来无忧无虑,清透的眼里焕发着年轻的精神气。竹觞不敢细想,如果斩断了那丝牵挂、磨灭了那份信念,那张脸上会是怎样的神情。
杓阳也觉得陆吾说得在理,不过他的理解与竹觞大相径庭。他用力拍了拍田青的肩膀,流露出钦佩之情:“田青兄弟,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你知道死士吗?一个人如果啥都不怕,那潜力真的很可怕哪!哎——我之前也觉得自己有这般能耐,可现在和你比起来,实在惭愧,惭愧。”
田青被说得不好意思,他挠挠头,笑了笑道:“杓阳公子言重了,我只是没想太多——那陆吾大人……”当意识到话题跑偏到了自己身上,他不免着急,“关于昆仑,您能告诉我们究竟要如何到达吗?”
陆吾的神色阴沉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凡人的毅力。他缓缓道:“哪怕此去九死一生你们也要坚持?”
众人心里早就都有答案了,然而在经历了先前的一切后……尤其是杓阳,在面对石头姑娘时动摇的立场已经让他无法再信誓旦旦、坚定不移了。
陆吾像是又看出了大家的心思,游说道:“凡人这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未免太愚蠢。亲人、朋友,你们凡人不是最惦念这些东西吗?难道都可以弃之不顾?”
杓阳觉得这话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的拳头逐渐握紧,他觉得自己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
这时,竹觞突然说话了:“就是因为我们知道这不是儿戏,所以会愿意赌上性命。”他说着看向杓阳,语气平和而郑重,“前往昆仑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既然今时不同往日,你我之间只是兄弟相称,你大可有自己的选择。”
“……”杓阳语塞,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起了自己年幼的时候。他的父母早亡,石头姑娘的爹娘便好心收留了他,让他在他们家的酒肆做杂工。他自幼习得一些拳脚功夫,好打抱不平,但是因为性子莽撞易怒,在酒肆里难免会招来事端。
第一次遇到竹觞时,他正得罪了一位贵族家的少爷,起因则与石头姑娘有关。
当年的石头姑娘尚年幼,性格还未见骄横,长相又分外可人,时常跟着杓阳在酒肆里跑前跑后,便引起了酒客的注意。那个少爷是家中独子,被娇惯久了,又仗着门第显赫,出门常常横行霸道。他来酒馆中见了石头姑娘两回便念念不忘,说要把石头姑娘买回去做丫环,石头的爹娘当然不肯,婉言谢绝了对方。而那少爷没有罢休,几次三番上门惹事,搅得一家人不得安宁。
杓阳不是忍气吞声的主,更看不得有恩于他的一家子受人欺凌,所以他在那个阔少爷再次登门的一日,直接和对方拍桌子干架起来。他有一身蛮力,又有些武功底子,那养尊处优的少爷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没两下就败下阵来。可杓阳还没来得及得意,便被贵族人家派来的手下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四手,他眼看着自己要命绝于那雨点般的拳脚之下了,一个声音忽然制止了这一切。
他看到一个身着锦袍的人来到那阔少爷跟前说了些什么,那少爷的神情变了又变,没过一会儿便喊上自己的家丁,甩手走了。临走前,他给杓阳丢了个“算你小子走运”的表情,而那张脸上却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跋扈。
如此急转直下的形势让杓阳愣在当场,当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时,不管那个轻而易举扭转了这一切的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他都难掩心头的感激,立即当场磕头道谢。对方将他扶起身,杓阳抬头一看,吃惊地发现那张脸庞竟然非常年轻,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而那个面容尚带稚气的少年人却用云淡风轻的口吻对他说:“如果你真想感谢我,替我效力如何?”
自那以后,阔少爷再也没来骚扰过石头一家,而杓阳则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他认为男儿生当带吴钩,要么征战沙场,要么开创大业,不管如何,起码要有个一展才干的地方。竹觞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从空有抱负而无处施展的迷途,走上了一条明确的道路。更重要的是,他确信竹觞给予他的信任。在为竹觞效力的一次次任务中,那种被赋予使命的责任感是重担,也是恩情,让他无以为报。士为知己者死,更何况是面对那个早就与他情同兄弟的人呢?
想到这里,杓阳的神情坚定下来,他道:“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也会多一线希望。竹兄,我不会走的,我和你们一起去昆仑。”
竹觞清楚杓阳的为人,头脑发热起来能够为别人赴汤蹈火,全不顾惜性命,所以他才担心。他准备再劝说两句,却被杓阳把话堵了回去:“竹兄,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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