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的脑子与眼睛再现清明时,小绿虫已经大啖成为尸体的可怜时雨人,杀人的战士不见踪影。
“……为什么?战士怎么会杀了人类?”
齐忆望向言修求助,徒劳地希望他否定眼前所见,告诉他全是他的幻觉或者恶劣的妄想。
言修无言地将手放在他的头上。
齐忆想离开,却怎么都挪不开脚步,只得闭上眼睛,不去看小绿虫们无情的宴席。然而即使看不到,残忍的一幕幕也在脑中在眼前回放。
头上的手紧张地僵硬了一下又恢复温柔。
在齐忆闭上眼睛期间,言修的目光追随着杀人的战士直到他消失在树木间。也许是错觉,那战士的样貌有了改变,变得狰狞而非人。收回目光,小绿虫仍在啃食,整个人体成了一团蠕动的绿色。
不是没有“不忍看”的纤细神经,也不是为了第七部而冷血只求真实记录的观察。
到底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被虫吃掉的终局太过悲凉,至少要有个人看着他陪着他吧。或者说,所谓的“同情”?
对自己第一次见到的平行世界人凄惨死亡的纪念?
美如仙境的世界
背叛表面看上去的清新
衰败的阴云如影随形
人虫之战硝烟未熄
终于出现,人与人的无情相残
无瑕洁白沾上血的浓稠
曾经的天使啊
已经失去飞翔的翅膀吗
不被容纳于乐园
小绿虫的细小牙齿咬磨骨髓的吱吱啦啦声中,言修那伪文艺青年的怪异伪文艺腔不合时宜地由感而发。
斜方有白色闪进视野。
言修收回向着诡谲的大道狂奔不已的思绪凝视那片白色。
是个穿着白袍的人,好像被布满小绿虫的尸体吓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然而这人的接受能力出乎意料的强,片刻就快步走近,迟疑着蹲□体观察。
冷静得和现在还在出神的齐忆形成鲜明对比。
这人不简单!
原因不明地,言修对这个平行世界人没什么好感,甚至有些讨厌。这个人用手法熟练地拂去尸体脸部的一层小绿虫,试图辨认身份。已经太晚了,尸体的皮肤早被啃净,肌肉都少了一半。
平行世界人遗憾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沉思着什么,仿佛对这样的事早已习惯。
言修更讨厌他了。
头上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齐忆从丢了魂儿一般的状态中清醒。见身前又多了个人,他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
“……是173?”
这个人白袍的左胸用金线绣着数字“173”。
“你认识他?为什么没和我提过?”言修斜睨着齐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没见过他,但是闪电说中心的研究员都穿着白袍胸前有数字,他们就用数字称呼。”齐忆还没完全从摆脱打击,恍恍惚惚又好奇地瞅着173,“他和你有点像。”
言修上下打量着173,精壮的身形不似印象中研究者的神经质,那双眼睛里与其说蕴含着知性,不如说是客观冷酷的旁观态度,还有隐于深处的锋芒。
“哪里像了?你的意思是我也绷着一张鱼一样的脸未老先衰地装深沉?”
齐忆撇撇嘴,“你这奇妙的比喻真刻薄,是嫉妒他的学者风度还是嫉妒态度白袍比较拉风?”
言修不以为然,什么学者风度啊。齐忆会被蒙蔽,见多识广的他可看得出来,藏在173眼中的明明是不可告人的危险野望。
不过,似乎他正陷入失望?
“白袍容易脏,谁要穿。”言修侧过头。
“嘴硬!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之前盯着落雷的白衣不放。”
“……胡说。”
“在我家住了这么久有几次是你洗的衣服,懒虫。真可惜,菜烧得出神入化却讨厌洗衣服,害我错以为你家务全能,卑鄙。”
“小子,你的嘴越来越坏了。”
妄图逃离现实般,两个人都要比平时饶舌多。
在他们两个进行无意义的嘴仗期间,173得出了结论般点了点头,向着与来时不同的方向大步迈出。
“他要走,跟上。”言修扯了一下琢磨怎样还嘴的齐忆。
地面上,尸体已经不见了,小绿虫们将血迹都清理一干二净。就像,惨剧根本没发生过。森林里永远保持洁净的模样。
也许,只有风中还残留着他们闻不到的一丝血腥吧。
“诶?我们不是找时雨了吗?”
言修鄙夷地瞟了他一眼,继续跟踪173,“你傻了么,时雨放在那里又不会跑掉,当然是跟踪人优先。说不定,他正向时雨走呢。”
齐忆抿着嘴不悦地跟在后面。
“大姐?是我,”言修掏出手机,“派个人来这里,做个实验吧。……什么?我才没开玩笑!刚才我们见到了平行世界人残杀,试试别的队员能不能看到。如果能的话,让他顺着路去找时雨,不能的话我再想办法。我们?现在去追另一个平行世界人。”
快速联络完毕,言修集中精力跟踪。
寻找固定地点的目标本就很困难了,追踪移动的目标更是难上加难。不只是因为你猜不出他会在何时向哪个方向走去,更是因为在他看来是毫无阻碍的林间通途,在你确是建筑物重重阻隔。一旦跟丢,也许再也别想找到。
现在的言修与齐忆就处在这个尴尬的境地。
幸运的是两个人费心费力地东奔西跑,总算还勉强尾随在后。
“呐,不觉得这条路越来越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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