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您猜怎么着?司机同志张了张嘴——”
阿姨期待状。
“说哎你们三位同志!那么大块头,堵门口干啥呢,往后头走往后头走!真是不懂事儿!哈哈哈……”
白阿姨跟着哈哈哈哈:“未都未都!你这些朋友真可有意思了,哎哟笑死我了。”
黎未都:“……”
“每天那么多故事,真好!都是好孩子!你看看,你跟纪锴在一起现在多好呀,每天都能跟那么多朋友一起玩,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
然而黎未都哪里开心了?黎未都一点都不开心!
听了那故事,也完全没觉得那是什么“乐天”、“心大”,分毫没get到半分笑点,只觉得好心疼。
纪锴是不是总这样。再伤不起的事儿只心里装着,脸上瞎开心。
他不记得救他的事情。黎未都却清楚记得纪锴被抬上急救担架时血肉模糊的模样。意识模糊中,还在轻声念叨着什么。
黎未都俯下身,在一堆难以辨认的音节中,清晰地听到了朱凌的名字。
像是被临头浇了盆带油的冷水。
在短暂的死灰般湮灭之后,突然骤然升腾出了想要吃人的烈焰。心疼、愤怒、恼火、不甘心,整个头脑中只反复回荡叫嚣着一句话——我要让你忘了他,我让你忘了他!
朱凌算什么东西?你救的是我,在你身边的是我!你念也该念着我,你怎么还想着他?!
我要让你看到我。
从今以后,只看着我。叫让他在你心里,蒸发得连骨灰都不剩。
……看着我不好么?他让你那么伤心难过,可我一定不会那样。
在那之后漫长的等待里,整个世界都暗着。
黎未都一直不爱承认自己有抑郁症。但其实知道自己应该是有那么一点儿,极偶尔发作一下。可发作起来那种难受无法形容,却都抵不过等待手术的那几个小时。
因为失血过多,纪锴抢救手术中还被下了一次病危通知。黎未都拿着单子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去弄死朱凌。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弄死。大家都别过了。
没有什么必然的逻辑,车祸不是朱凌的锅。但黎未都反正也习惯了向来活在一个神经病、没道理的世界里。纪锴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朱凌必须死,他也不过了,还过什么过?
好在,一切安稳之后,结果万幸。
纪锴脊椎旁边骨头断了三根,差点插进肝脏里,但毕竟没插进去。腿骨骨折,左手手骨直接断成三截。转入icu住了两晚,再转入监护病房,最后终于被放回了普通病房。
黎未都也在连着几夜坐在床边、拉着那人的手哄他入睡的温柔如水后,默默从边缘杀人犯心态回归到正常社会。
纪锴浑身上下,统共只有右手没怎么伤。
却一直在抖,连勺子想拿起来都困难。
医生说,这叫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简称sd,源自于是那场车祸造成的精神阴影。
纪锴:“不不医生,我心理绝对健康!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黎未都连夜翻了好多资料。看到有些材料里说有些人可能阴影到整个下半辈子都好不了,登时感心疼得难以呼吸,感觉又想杀人了。
结果纪锴倒好,大白天的跟戚扬哈哈哈:“哎你看我这抖的,像不像提前进入中老年,帕金森的感觉?”
“像像像!”戚扬跟他完全在同一个没心没肺的频道:“哎,听说经常抖一抖减肥的!我平常还得自己主动抖,你这直接天然被动抖,羡慕。”
黎未都简直想揍人。
受伤开刀吃不好睡不好的,纪锴整个人短短几天瘦了十来斤了!天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都喂不回来!结果戚扬这脑残,还有心情没事就去戳戳:“唉,绝世好胸都缩水了,感觉不能再爱了”
纪锴:“摸可以。不!准!戳!捏也收敛点!”
……
那天在船上,他明明被要求“不准捏”,到戚扬这,就变成了“捏也收敛点”。
黎未都觉得好不公平。何以解忧?唯有做饭。
黎未都最近当起了全职煮夫,每天早上九点半,从医院准时出发。
因为自己的郊区别墅太远,所以这些天去的都是医院不远处的左研家。楼下就有超市,地理位置上佳。买好新鲜肉蔬上楼,再拿别人家的锅碗瓢盆一顿乒乒乓乓,在十一点半之前拿着热腾腾的好饭好菜回来喂养熊宝宝。
黎未都也不知道纪锴觉察没,反正他最近开始偷偷染指“熊宝宝”这个词。
知道那是朱凌专用的。第一次听见,还是在打架入院那次病房里,朱凌带着哭腔一声“熊宝宝”直接叫黎未都生生翻了个白眼,心说熊就算了,还熊宝宝,艹……朱凌都什么鬼眼光,这结婚对象也真是品味成谜。
那时候怎么能想到有今天。
迷上纪锴不能自拔,整个人不管是看他还是想他都心肝乱颤,脸更肿到不要不要的,默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然后喂饭的时候就会默默恶意加得意,朱凌你个贱人。好好的熊宝宝,你不藏在家里好好疼好好喂。
还去搞七搞八瞎乱搞。你搞吧,花式作大死。以后他我喂了!
是真的“喂”。
毕竟纪锴一只手吊着、一只手sd,生活不能自理。
当然,喂饭也不是简单活儿。经常一边喂,还要一边跟纪锴斗智斗勇。
黎未都最近斗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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