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的宿疾是不是越见加重了?”眼见凤齐背对自己走向门口的身影停住,叶嘤倒不急着开口说话了,慢吞吞地将喝完的碗勺放置在案台上,然后走上前,搭住他的肩膀,“师弟难道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你那病再不治,这双腿脚,这副妙手,可都要成了残废,到时候连把脉都做不到,只能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苟延残喘个一年半载,再痛苦地断气……也许断气的时候不会太痛苦。”叶嘤感到手掌下的肩膀瞬间僵硬,满意地将人带出厨房,往外慢慢行走,外人看来,两人似是感情亲密的模样,“死倒没什么,咱们当大夫的,比谁都明白人谁无死这个道理,可惜你死了之后,就看不到谢琤那小子,与别人勾勾搭搭,恩恩爱爱的景象了,将谢琤身体调理得这么好,便宜了别人,你当真不后悔么?”
“你…”凤齐越听越烦,只想推开叶嘤,可惜叶嘤功夫不差,岂是他能挣脱。
“你还这么年轻,难道就没有什么未能完成的心愿,无论怎样都想实现的约定?”
“你怎么知道?”凤齐听到后面那句,脸色骤变,转头看着叶嘤,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我随便猜的。”叶嘤倒是轻松,还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样子是猜对了?既然有这么重要的约定,不做任何努力就死了,不会不甘心吗?”
凤齐手藏在衣袖当中,早已握拳,叶嘤每说一句,拳头便握紧一分,到最后,指甲几乎掐如掌心,“你…明知道我不能……”
叶嘤看着他,自是轻松愉快:“有什么不能?你还有师兄呢,求我帮你啊。”
第31章 上
凤齐终于按捺不住,伸手攥紧叶嘤的衣领,将他按在一旁的土砖墙面之上,毫不客气地威胁:“我不允许!”
叶嘤看得出来对方眼中的认真和危险,那是为了保护最重要的人才会有的坚定和决心,他也曾经有过的神情。他抬高下巴,轻蔑地看着对方:“我等着你来求我。”
说罢,他一根一根地掰开凤齐的手指,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怡怡然而去,徒留凤齐沉着面色,待在原地。
让我看看,你的决心,有多么强烈,为了谢琤,你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叶嘤脸上虽是微笑,可眼神中,却始终没有一丝笑意。
谢琤拖着被他早课吵醒的白晴朗迎面走向叶嘤,看了看他的脸色,特意停步,奉劝了叶嘤一句:“不开心的时候就别笑。”
叶嘤眯着眼瞧了瞧谢琤,脸上笑容不变,只是口气异常温和地招呼谢琤:“谢道长你知不知道,你真让人生厌。”
谢琤不为所动,思考了片刻,甚至赞同的点点头:“恶人谷的人都这么说。”
白晴朗跟在谢琤后面,脸色紧张,拼命拉扯着谢琤的腰带想提醒他别惹叶嘤,差点将他腰带拽下来。
“你真以为你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叶嘤瞟了一眼藏在谢琤身后的白晴朗,又移回谢琤身上,“你以为最后痛苦的人是谁。”
“叶嘤,你我都知道,一生中,总有一件事,比自己的性命,甚至比自己的理想还重要。”
“是啊,所以,我最讨厌你们这些纯阳宫的道士了。”叶嘤看着谢琤,说不出那微妙的表情里除了憎厌,是不是还有难过。
谢琤看着叶嘤,也不再开口,直到叶嘤单掌遮着自己的脸,怒斥了一句“用不着你同情。”然后拂袖而去。
待叶嘤走远,白晴朗才拉着谢琤腰带伸出头,吐着舌头大惊小怪:“道长哥哥你真厉害,嘤嘤嘤生气的时候除了微微微谁都不敢靠近,不然被他迁怒,可有苦头吃了。”
也许是被白晴朗说中了,叶嘤果然迁怒,午时过了一个半时辰,他便催着众人继续上路,也不管凤齐担心谢琤的身体,要求多休息几日的意思,准备好行李便催着众人上路。
路上出了些许意外。
第三天的时候四人遇上一波马匪,这群马匪实力并不强悍,却胜在人多,四十余人团团围起,手中马刀明晃晃地,不知舔过多少人头血。
若是往日,对谢琤或白晴朗而言,这帮人也不算什么太大麻烦,哪怕就是单手,要收拾起来,也并非难事。可这世上太多偏偏让人措手不及的意外——当谢琤第一剑取下马匪人头,热血浇上白晴朗面门时,白晴朗竟然吓得呆了,手中握着剑,却呆愣愣不知应对。
马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破绽,立刻有头脑灵活的人将落刀的方向转向白晴朗,搅得谢琤乱了步骤,好在一旁的叶嘤并未闲着,将凤齐护在身后,免得他一再分心。
谢琤几乎是在一种手忙脚乱的情况下将那群马匪斩杀近半,逼退了剩余的人手。
凤齐替谢琤包扎好手臂上伤口,才转过头去看白晴朗,白晴朗仍旧被吓得未回过神,跟截枯木似地戳在一旁,凤齐看着他,忽然举起右手,一巴掌打上白晴朗的左脸。
“啪”的一声清响,白晴朗瞬间清醒,看着谢琤一身血淋淋,差点尖叫出声。
凤齐反手又是一掌,止住他的叫喊,登时白晴朗的两颊高高地肿了起来,像两个山东馒头挂在脸上。
白晴朗捂着两个馒头,知道是自己不对,面对凤齐,越发的瑟缩,只敢拉着谢琤的衣袖,期期艾艾地道歉:“道长哥哥,对不起,我…我从小就怕见血。”
叶嘤站得离三个人远远的,也不插嘴,就这样带着笑意,冷眼旁观,不知道那笑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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