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哗啦,女记者松开手,瓷瓶落在地上,碎成大大小小的几部分。
一块最尖利的瓷片被捡了起来,旋即瓷片尖端对准了墨墨的眼睛,墨墨下意识闭眼。许易行挥开女记者的手,忍住了踹人的冲动,牙缝中“你滚开”三个字让对方怔了一下。接着女记者微愣的表情变成了喜悦:“看啊,人类的情绪反应在他们身上有多么明显的体现啊。人创造了人,我们的世界,人创造了人。曾经的那个青年是多么伟大,他的创造让他成为了历史中永远不会腐朽的一颗星,成为了时间长河中永远不会消逝的一抹光。那颗星星、那抹光亮,会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哦,对呀,他为我们创造的,其实是第二颗太阳。”
女记者越说越飘,随行导演提醒她“可以了”。
“解剖吧,”女记者把瓷片贴上墨墨的眼皮,自言自语道,“剖开看看,我真想剖开看看。”正要动手,她又瞥见了许易行手拿的刀,“哎呀,如果接下来要切骨头的话,刀子的锋利程度可不是这个破瓦能够比的呢。”路之偏头一看,见得许易行之所以放任对方在墨墨脸上比划,是因为他的手脚被马赛克锁住了。
一根根掰开许易行的手指,女记者开心地把大刀据为己有。
“哇呜,好重。你刚才拿了那么久,不累吗?”
许易行没回答。回答她的是路之的匕首。匕首横横扫来,女记者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瞬间便躺在地上了。一只高跟鞋滑了出去,女记者面露窘迫,避免看见别人的表情,保持低头的姿势,默默将高跟鞋捞回来穿上了。
摄影师看了看随行导演,导演叫他不要停,如实记录。
“你……”女记者职业性的笑容被摔碎了,回避镜头的同时爬起来揉腿。而后她下意识找手机,路之没给她这个时间,一手扳住她的肩膀,一手把匕首最锋利的地方对着她的脖子。
观众中涌起一阵躁动,有人打开应用给路之拍照,恐惧又兴奋地在他的照片上涂鸦。路之“挟持”女记者,本就没打算威胁观众,让观众让出一条路来;他纯粹是心烦,觉得有必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这位敬业的女士,其实我的匕首比你们的手机快很多。
女记者向后躲,不小心崴了脚,以比刚才更难看的姿势倒了下去。路之顺势蹲身,匕首紧贴对对方的皮肤;刃口无眼,记者白皙的脖颈上被划出了血痕。几个观众冲上去拉路之,随行导演却向众人做了个“等一等”的手势,随后再一挥手,叫摄影师拉近镜头,特写记者的脸。
“我们不禁要问,人类真的已经能够将虚拟人为己所用,而不会受到伤害了吗?”随行导演为节目画面献声,配旁白,“巴利先生,我们诚挚地邀请您,下一期在我们的演播厅做客。都是老朋友了,你最喜欢什么茶,我们再清楚不过了哦。”导演的眼睛中有光,令那女记者感受到了死亡的光。
玩也好,同情记者也好,更多的观众开通了巴利先生app的会员,涂鸦,用一层又一层的虚像定格了路之的动作。为防同伴补刀,几个身强力壮的把许易行和墨墨分别拽到了红叉保安和提线木偶的旁边。
然而,观众们看似解救记者的动作,却让当事人惊恐更甚,终至发出了一声凄惶的尖叫。年轻女人撑大眼眶,脸部的胶原蛋白随着微微摇头的动作颤抖。她不敢大幅度摇头,怕脑袋会被自己给折腾下来。
“别了、别了……你们别再加了!”
记者哑着嗓子说。
现在路之不能动,于是手上的匕首停在了刚好和女记者的皮肤相切的地方。记者暂无危险,但问题是随着观众们在路之的手臂上“加码”,有实际质量的马赛克会慢慢把路之的匕首压下来。一层马赛克是锁,几层马赛克就是无用的铁坨了。
慌张之际,女记者表达得不够清晰,幸而观众朋友们理解到了她的意思,纷纷停止滑动手机。
“你先忍忍吧。”随行导演说。
摄影师犹豫了一下,关切的目光在记者脸上一点而过,便回到镜头画面上了。导演两指并拢一指,镜头正对的人切换,从记者切换到了路之。“多好看的人啊,”导演半蹲下来,偏着头,和路之一样面无表情,“你‘出生’的时间是多久呢?三百年前二百年前一百年前……或者说你出生在当代?”
路之:“现在是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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