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不厉害?”
“快则快矣,不太厉害。”
“你怎么知道不厉害?”
“这招像离弦的箭,太快了。剑快到一定程度,就飞离了气,虽然锋利无比,但杀伤力却有限。”
“是啊,正如你说的那样。”
有时,大师兄也会教十七少一些实用的技击之术,十七少学得很快,却不愿多练,似乎他从不打算和人正面过招,功夫这种东西,若不苦练,自然不会专精。
在铁冠子的记忆里,大师兄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每次师兄弟们分东西,大师兄总是先尽着师弟们挑来拣去,他只拿剩到最后的那一个,所以大家也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但现在就是瞎子也看得出,大师兄特别喜欢和十七少待在一起。
有时马走累了,小憩一下,铁冠子牵着马儿们去边上吃草,大师兄和十七少就飞上某棵大树的粗枝休息。春日的阳光透过叶子,碎金一样在他们脸上跳跃,暖暖的、痒痒的。十七少双手枕在头下,嘴里含片圆叶子,抖着脚,哔咿咿地吹起来。树叶的声音扁扁的,转调的地方也不圆滑,当然没有小师妹吹的笛子好听,但大师兄很喜欢。大师兄放松地靠在树干上,垂下一条腿,在枝干上晃悠、晃悠,沉思地眺望远方,不是襄阳的方向,也不是青城山的方向——
好像是什么更远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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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走了一个月,已近襄阳,今夜三人借宿在承恩寺的禅房内。
夜已深,无双子躺了许久,还是没有睡意,禅房内充斥着师弟的鼾声,一旁十七少的床上,却也和自己一样安静。
无双子坐了起来,悄悄披衣而出。
他才刚走出禅院的小门,身后便跟了一个人出来,看来,今夜睡不着的不止他一人。
两人比肩,闲庭信步。
十七少最是熟悉月夜,他曾在无数个夜晚靠着月色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但今晚不同,皓月当空,依稀如梦。
无双子问:“若瑜,如果没有一切束缚,你将来最想做什么?”
作为一个没有将来的人,十七少从不想将来,只管现在。但此刻经无双子这么一问,他听见自己说:“我想听曲洋和刘正风合奏一曲《笑傲江湖》。”
无双子会心一笑,说:“只可惜,斯人已逝,绝响难再。”
“你呢?”
无双子本想说我们一起云游四海可好,但转念想了想,说:“我想和你一起听。”
十七少会心一笑。
两人沐浴在柔软的月光中,宛如走在琥珀色的水波里,远处垂柳在夜风中轻摆,一如招摇的水草。月光泻了他们一身,时而凝聚在袖口,时而又从衣褶上流走。
哪个夜晚没有月色呢?哪个春天没有垂柳呢?
但只有在今夜今春,他们同时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灵平静,却又暗含着另一种不平静。
不知两人中谁说了一句:“今晚月色真好。”
随风送来几朵柳絮,像花,又不是花。
第六章,鬼村
忽然,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从远处传来,刺破夜空,尖锐恐惧到令人分不清是男是女、是鬼是兽,鸟群一下子受惊飞起,在狰狞的树影中慌乱地拍打着翅膀,争相发出更为可怖的叫声。夜色幢幢,鬼影森森,广袤的黑色中,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毛骨悚然。
“走,去看看!”无双子话音未落,已向声音的方向追去。十七少紧步跟上,连他这个夜行侠都觉得心里暗暗发怵。
他们疾行两三里,发现前面有一个村子。
这是一个诡异的村庄。
整个村子一片漆黑,竟没有一盏灯火,死物一般的静谧,一声狗叫也听不到,连风好像都静止了。村里每间屋子都用很高很坚实的白墙围住,四面围成一圈,将屋子像深井一样锁在里面,不见天日。更为诡异的是,每家每户都用木条把窗户牢牢钉死,像是屋主人极度害怕外面的东西进来。远远看去,不像一间间屋子,倒像是一座座活死人墓。村里没有像样的大路,全靠高墙之间逼仄的小道相连,这些小道说来怪异,五条中竟有三条是断头路,忐忑地走在里面,时不时赫然就是一条死路,如同行走在恐怖而绝望的迷宫里。两边的高墙,上面一半被月色打得惨白,下面一半被吞入无尽的黑暗,高耸而压抑,仿佛随时要倾倒下来活埋路人。人站在巷道里,只能望见一线窄窄的天空,低头伸手不见五指,深一脚浅一脚,再慌也走不快,而在身后狭长的黑暗里,始终有什么东西如影随形,令人胆寒发竖。
村前有一个大池塘,夜色下的黑水死气沉沉,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随时准备吞噬一切活物。池塘边上有一棵没有皮的老枯树,死而不僵,浑黑的树干上挂着鲜红的带子,周围贴满了明黄色的镇邪咒符,似乎有人曾试图用这个法阵镇住村里的邪气。枯木因痛苦而扭曲着一张老脸,张牙舞爪地将枯枝戳向苍穹,仿佛在控诉这里曾发生过的一桩惨事。
池塘的另一头,是一片坟头。有将近一半,竟是新坟。
老枯树将坟头与村子隔开,不知是要镇住村上的邪气,还是要镇住坟头的鬼祟,亦或是要镇住池塘的秘密。
这里的一切都让无双子感到十分不舒服,内心泛起一阵阵寒意。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十七少,对方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有点泛白。是自己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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