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娘最后问道:“那是什么样的人。”
裴寻道:“不是像你这般好的人。”
一行人又重新出发,裴寻着急赶路,没来时那般闲情逸致。临近夕阳欲下,路过那片令人遐想的森林时,裴寻忍不住想,所谓的劫数是否已经过去,思绪万千而又理不得头绪。正想着要快快离去,林中一阵大风突起,刮起黄土弥漫空中遮挡双眼,一股劲风将裴寻从马上击下,刚要哀叹这里真是祸地,大风骤停,努力睁眼,一道黑影扑来,拖着他飞奔而去。熟悉的感觉袭来,却是恐惧袭上心头,和那时候一样。名为绝望的藤蔓摄住心神,身体沉重的犹如灌铅,耳边呼呼风声奏着绝命回响。
裴寻在十岁前还很喜欢爬树,或是“不小心”打碎父亲心爱的瓷花铀,然后躲起来任由府中人寻他不得,最后在众人急得不得了时跳出来,往往由于焦急代替愤怒,所有的责罚变成抚摸,叹息着让他好好洗漱一番。因为到处乱钻,衣服和脸脏的不成样子,但父亲温和的大手盖在头顶的一刻,母亲嗔怪又怜爱的拥抱,让他快乐的要蹦起来,脱下脏兮兮的衣服得意地傻笑,他原以为自己会这样长大,直到他从狼窝里死里逃生,看到覆盖在温情下的虚伪,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假的。内心不再呼喊,恍惚想着那时濒死的一刻见到师父是欣喜的吧,也是那时定下了师徒情缘,现在和那时如此相似,不知师父还会不会出现。若这便是劫数,那不如就这样结束。
黑狼将他带到一处山洞,裴寻盯着他的眼睛,想起云不固和这只狼的黑色眼眸不同,云不固是红色的,滴着血的红,有时又淡淡的,像是城外初春的桃花,柔和不惧攻击。狼张开血盆大口,裴寻想起师父所说,你终与一狼有尘劫,不惧怕方能安然度过。说的犹豫,不过是为他多挣几分生机。
“离他远点。”含着杀意的声音传来,最后一丝余晖照在云不固身上,沾染了血气。
那只狼化作人形,认真打量裴寻,嘴角带血,发出沙哑的笑声:“果真如传言,我们世子被一个男人夺了魂。啧啧,长得还真不错。”伸手要去碰他,裴寻厌恶地撇过脸。
“我说,离他远点。”杀意冲出眼睛,周身气流乱窜,那人将手停住,挑衅道:“我可以不碰他,但要看你能为他付出到什么程度。”
云不固拿出一块牌子,道:“圣令给你。”
那人似乎很惊讶道:“看不出来跟踪你有这么大的惊喜。”转脸面对裴寻,“小公子,真是好手段。”
云不固只能看到裴寻的后脑,不知他是什么表情。那人倒是干脆,快速夺了牌子化雾而去。
当山洞里只剩下他们后,裴寻还是没有把脸转过来,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给了他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云不固走过去将他托起来查看伤势,见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随口答道:“号令家族的圣令而已,不过他还没有得到狼灵,圣令现今不过是块牌子。”
“我没想到你会救我。”
云不固道:“事情没发生前我也不觉得我会拿圣令救你。”
“后悔吗?”
云不固仔细将裴寻的散发理在耳后,裴寻的眼中盛满了月光,一汪水般,随时被投下的话打碎。
“不知道后不后悔,但让我重新选择,还是要你。”
眼眸弯成月牙,不知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当手臂圈成一个拥抱时,都不重要了,云不固觉得自己打破了什么,一步踏入他的领地。
第二天,裴寻还惦记着要为陶施接风洗尘,拉着云不固赶路,路上碰到焦急不已的下人,见到自己主子没事一个个欢喜不已,重新启程向京城前进。下人们很惊奇地发现主子和从前不一样了,明明还是一样的微笑,却多了不一样的意味,特别是云不固公子,说不出的亲近,云不固也察觉到了。在某个夜晚咬着裴寻的耳垂,引得他发出“咯咯”的笑声,似是不经意道:“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裴寻躲开他的嘴唇,却发现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洒在脖颈上更加难受,便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云不固将他捉出来,两人大眼瞪小眼,云不固抵着他的额头道:“你在这里。”
“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
云不固摇头,带着裴寻的头一起摇动:“好像不一样了,不知是否是错觉。”
裴寻觉得挺好玩的,也学他摇头,一直到一个吻将他钉住。
☆、第 5 章
陶施驾马向京城奔去,远远看到一袭白衣立在城门旁,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扩大,挥舞着马鞭喊道:“裴寻!”
裴寻同他招手,见历练归来的少年快速下马走到他跟前,忍不住绕他一圈,啧啧称赞道:“比几个月前更厉害了。”
陶施嫌弃道:“除了废话没别的了。”
裴寻道:“备好了酒,只等你回来。”
陶施恶作剧地拍了拍裴寻的肩膀道:“这才像样子。”
裴寻被那几下拍的直咳嗽,拿扇子敲敲他的肩膀道:“这几下算让你了。”
酒楼里,陶施用筷子敲着桌子道:“感觉你变了很多。”
裴寻挑眉道:“是吗?长高了还是俊朗了。”
陶施认真附和他道:“离头魁更近了。”
裴寻咂舌道:“真是小心眼,不过损了你一句记到现在。”
陶施很高兴的样子,喝了很多酒,楼下人来人往,邻桌的人换了又换,只有他二人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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