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饼冷了,嚼起来大不如刚烙出的时候,又是闻着这满屋子的霉味,邱灵赋难以下咽,吃了几口就放在一边了。
“饱了?”阿魄把自己那饼撕开,把中间最薄最香的一片放到邱灵赋嘴边,邱灵赋赶紧别开脑袋。
上次邱灵赋在紫域嫌弃那饭菜,沈骁如劝几句便吃了,这次沈骁如不在,自己把好的递到嘴边也不吃。
阿魄一边看着邱灵赋在一旁擦着自己的软剑,一手把那硬的几块放在嘴里慢慢嚼,忽然逼近邱灵赋身边,邱灵赋一惊,嘴方才张开,还未说话,便被阿魄点了穴。
接着一只手捏住邱灵赋下颚,一只手便把那片薄香的烙饼塞进了他嘴里。
再解开穴位不过是一瞬间之后的事。
邱灵赋嘴里塞着东西,便用手捂着,惊怒地看着阿魄。阿魄却笑道:“不吃就像这样,我让你动弹不得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连反抗都来不及。这穴位我能点着,那孔汀段惊蛰想点法子,自然也能点着。”
阿魄唇角每每扯开,那唇便总是薄薄的好看,此时沾了些饼上的油,像是竹叶上的晨露那般发出光泽。邱灵赋看了一眼,目光又移上了他弯起来的笑眼,还未把他的话在心里转一遍,竟已经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
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便低着头又借着冷水把方才那一块吃干净了。吃完了用帕子把手擦干净,往那边的屋子望了几眼,看毫无动静,便又坐在床边。
眼下也没有什么可玩的,灯也不能点,不免有些困乏。
“今日下山还未歇息,不妨早些睡了?”这狭小的地方,与阿魄怎样也不过几尺的距离。阿魄从身后伸出手来,抱住邱灵赋的腰,脑袋搭在邱灵赋的肩上,也不怕邱灵赋这毒蛇的性子,又猛地扎来什么毒。
邱灵赋把他推开,眉眼在安静的夜色下一片澄净,但看着阿魄的眼睛却依旧高傲。
他张张嘴,忽然问道:“这里没有水?”
这语气就像是阿魄欠他的一般。
“洗澡水?”
邱灵赋想到上次阿魄清晨给自己打来了热水,心中还妄想着:“上次你从哪打来的?”
“从别户人家要的,但现在你可不好出去。”
不过是交代个事实,但阿魄一瞬不眨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诉邱灵赋:他知道这句话会让邱灵赋不高兴。
邱灵赋猛地站起来,阿魄捉住他的手,笑道:“这江湖上混便是如此,在霉味昏暗的房间里熬个乏味至极的三五日,吃着没味道的东西,想洗澡也不成。又脏又臭,只为了讨一个极小的胜利,或一条随时会断的线索。你还道江湖如说书的一般,吃穿如你在淮安那般自在,还能侠骨柔肠纵情厮杀?”
邱灵赋没有转过头,只是把阿魄的手甩开:“下边不是有一缸子凉水吗?我去擦擦身子。”
阿魄看着他,眼眸被窗外月光一照,像是黑色水银似地:“那你去吧。”
邱灵赋走了一步又想到什么:“那你呢?”
阿魄躺在床上看他,一股子无赖劲:“我无所谓,本来就全身是伤,忍忍有什么大不了······要是你介意与你同床共枕的人不讲究,倒是可以为我擦擦。”
“乞丐还想做黄粱美梦?”要不是此时不便与这人撕破脸皮,早取了软剑刺向那人以报复他口头的羞辱。
此时邱灵赋只能转身走了,但到了水缸前仍然能想象自己走后阿魄嘴边的笑容。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邱灵赋回来时手中却还是拿着一块湿帕子,面上隐隐愠怒着,也不知在生自己的气还是阿魄的气。
他看到阿魄散下头发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了,也不在乎是不是打扰了阿魄,只把那块帕子扔到他脸上:“自己擦。”
阿魄把帕子从脸上拿下,看了一眼那帕子,好笑道:“我的伤暂时不能用劲,怎么擦?”
“怎么不能?伸伸手又不碍事。”邱灵赋事不关己,说得简单。
阿魄把那帕子扔回去,待邱灵赋接住了,便背对邱灵赋,不再理他。
邱灵赋盯着那背影,眼中的火光像是被阿魄轻轻吹了气,一簇一簇地热烈跳动——自己与阿魄相处这样久,什么时候见过阿魄这般贪睡?平时恨不得逗着自己与他说话,现在话未说完便翻过身。
邱灵赋要是看不出来阿魄的刻意,那便是枉从淮安顺藤摸瓜到了段惊蛰这里!
这狭小的屋子中被腐朽之气充斥着,两人都在屋中,却是一字未言,安静得邱灵赋仿佛觉得此处便是自己的墓穴了。
忍这同床共枕的肮脏江湖味,还是真要给这混账乞丐伺候?这两者没有一个是娇生惯养心高气傲的邱灵赋能够接受的。
看着那人的宽厚的背,邱灵赋恨不得把软剑拽在手里,刺得那人只能向自己狼狈求饶——可阿魄怎么可能狼狈求饶,他向自己求饶的时候,想必也是笑得灿烂的。
下边还有张床未收拾,但想起那张朽木蛛虫包围下冰冷的床,邱灵赋心里竟然更愿意与这阿魄待在一起。
不如把阿魄这混账赶到下边去?邱灵赋思来想去,又知道这地方阿魄更熟悉,他五识比鹰更敏锐,阿魄必须在这小小的阁楼内观察此处动静。
这屋里安静了不知道多久,阿魄看着一动未动,却是一丝睡意也没有。他两耳竖着听身后邱灵赋的动静,这身后人虽沉默着,阿魄却仿佛能听到那人心中的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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