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流程对于郑亦来说再熟悉不过,每年年底的领导考核就有这个项目,组织部门来些工作人员,听取领导班子的述职述廉报告,还要对其各项政绩表现进行划票和谈话,那个不必过脑子,只需要说好话就行了。可现在,却是实打实的在问询,气氛严肃而又凝重,郑亦担心自己说错话,毕竟涉及到的是自己领导,所以显得非常紧张,点头的时候脖子都是僵硬的。“是,是的。”
那人问:“你在担任党委秘书之前在镇政府担任什么职务?”
“林业站站长。”郑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进来之前也告诉自己无数次,没什么问题的话就不需要心虚,他们又不可怕。
“林业……”那人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低头翻了翻手头的笔记本,似乎找到了一条线索,用笔头敲了敲本子,抬头问他:“你认识崔震东吗?”
果不其然,这人对付他这样的小兵似乎并不愿意多说废话,直截了当的进入主题。
“认识。”
“熟悉吗?”
“不算熟,他在我们镇里挺有名气的,多半人都认识他。”
“你们之间有什么私交吗?”
“私交?什么样的私交?”
那人用笔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就私下里的交往什么的……”
“哦,那没有。”基于李大为的嘱咐,他并不打算主动说太多,言多必失,也为了探探对方的底。
那人似乎看出郑亦心里的小九九,笑了笑,低头又看了看本子,说:“据说常春镇的采伐管理控制得很严格,任何采伐都需要经过领导批准,那么为什么你在林业站任上的时候,尽管出现了纠纷还向区林业局上报了崔震东的采伐申请?”
竟然连周旋都不用了,问题简单明了而又尖锐,即使郑亦有心理准备,他却没办法绕过秦长业,事儿是秦长业点的头,审批是林业局领导签了字的,出问题后是森林派出所协助解决的,程序上并没有太大的瑕疵,至于崔震东和秦长业私底下有什么交易他又不知道。可因为有了李大为的叮嘱,他总不能把责任全都推给秦长业,话怎么说还得细细掂量一下。
这人看出了他的犹豫,语重心长对他说:“小郑同志,对于你们秦镇长的问题我们大部分都掌握了,你如实交代就行了,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也别想为他开脱,免得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除非是你自己有什么问题。”
“我,我没什么问题。”一旦涉及到了自己,郑亦便恨不得一时撇清,连进来前最基本的道义也忘了,都不需要严刑拷问,他径直就把采伐的那段经历如实讲了出来:“并不是出现纠纷后还上报采伐申请,是先报申请,测量也搞好了,林业局审批后开始放树了才出的纠纷,纠纷是森林派出所解决的。至于秦镇长知不知道这块地有没有问题,崔震东和他的关系如何,我不知情……”说完后,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干脆闭了嘴。
对方达到目的,很满意地点点头,冲他笑了下。郑亦不禁自问,自己是不是进了这人的圈套啊。
接下来的谈话,话题绕来绕去的总是躲不开秦长业,说完了采伐又聊到造林,末了,还看了郑亦手里保存的相关材料,这人似乎想从他的口中套出更多关于秦长业是否只是在经济上存在问题,可郑亦他到底是个局外人,和秦长业交往又不深,能交待他全说了,直到挂钟指向十点半,他才把郑亦放出去,还被告知不许离开镇政府,如果有需要可能随时都会叫过去继续问话。
郑亦不知道别人怎么说的,也不知道李大为是不是像他这么痛快就交待了。因为接受组织调查的是他们的镇长秦长业——活生生的他身边的领导,所以才格外感同身受,不免会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可当他从那间会议室里出来,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想多了,或许他真的只是个围观性质的参与者吧。
这注定是个无眠之夜,被纪检委的势力震慑的大家都乖乖的在自己办公室呆着,没了防火值班时热闹喧嚣的场面,还有一些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郑亦昏昏沉沉的坐在办公室里,生怕杨树洪找他发什么通知,茶水都灌了好些杯,撑得他跑了好几趟厕所,实在难受得要命。
都凌晨两点了,郑亦竟然接到白贺炜的电话,白贺炜问了情况后,对他说:“你别太担心了,毕竟这次主要针对的是秦长业,调查组希望能查出其他的东西来,所以动静搞得大了些,因为秦长业就是被岳石海的事儿牵扯进来的。纪检那边去你们镇的是老吴的党校同学,他们私下关系还不错,老吴跟他打过招呼了,你配合就行了。”
郑亦很是过意不去,他这边出问题了,连累到白贺炜也没得休息,还不眠不休的帮他打听情况,都怪自己见识太少,圈子也窄。聊了几句,他又担心起别的来,“你说秦镇长要是没事儿,他会不会开罪我们啊。那个纪检的人太厉害了,话听起来像在打太极,可是你又瞒不住他。”
白贺炜笑了,这笑声在夜里显得好听极了,“你啊,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人家专门搞这个的,你眨下眼睛,对方都知道你想什么。再者说,这事儿进展到这个程度,估计后面移送检察机关都有可能,他怎么可能回来啊。”
郑亦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琢磨了一下白贺炜话外的深意,不禁起了些鸡皮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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