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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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神仙,总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做派,白帝亦然。总是冷不丁的现身在李阐面前,特别是他赶写奏折的这几日。
李阐做为一介闲散王爷,文案之事都由文珍代笔,但此番连文珍都派不上用场。他本对就官场文书这一套生疏的紧,还要把握好分寸,写的内心一股郁气不说,还时不时要被半空中的人影吓上一跳。
一开始他还尚又些不适,但被惊的摔了茶碗坏了笔墨这种事多上几回,慢慢的也习惯了,只是文珍看他的眼神愈加不对,动不动就伸手过来试他额角,大概是觉得他上次病过之后就一直未大好。
李阐此时才觉得世人对神仙误解颇多,帝君口口声声嫌人聒噪,实际上他自己才是最话多的人,李阐闲来旁敲侧击的打听,是否山上日子太过冷清,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白帝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摊平一只手掌道:“本君随侍王女四千,是否都要招来让你一见?”
李阐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口,又看看帝君脸色,立马福至心灵,道:“不必了,想来这么多人,我这屋里也站不下的。”
但从心里认定神仙也并非完人,总有小气刁钻又麻烦的,西岳帝君就是此中翘楚。
仗着自己的寿数,但凡是他能想起来的陈年旧事都要拿出来讲一讲,尤其是关于李阐先祖的,太宗高宗因将祭祀冷落许久,获得神君大人颇多微词。但又绝口不提玄宗事,李阐几次欲问都被绕了过去,反而说起棂星门的改建,要比如今更高阔,灏灵殿后面的牌楼,不必刻别的虚衔,就刻‘少昊之府’便好……
文珍带人进来的时候,神仙正嫌棋盘街外的龙柏死了几株,看起来不够齐整,要李阐挖了树来补栽。
那些古柏皆年代久远,可推溯至两晋,李阐哪里知道从何处可以挖来这么老的树,只能胡乱先应了再说,好在这时候文珍推门进来,见他又看着窗下出神,早已见怪不怪,只报说去河间府的人回来了。
李阐如蒙大赦,赶紧让他带人进来。文珍回身招了招手,先进来的是那青衣门吏,后面跟着个阔脸汉子,应该是画师了。
见了礼,两人皆立在堂下,陆迁便将这一路上见闻说了一遍,李阐见他年纪尚轻,但言语清晰思维敏捷,不由得多留了一份心。
据陆迁讲,他们是在潼津过的河,这几日上游涨水,想来是春汛的缘故,因此河水湍急,但好在那撑革船的艄公是个老把式,一路上倒是有惊无险,向他打听了河间府造道观的事也有收获,艄公说没听说河中有新修的道观,但芮州府有座道观在翻修。
于是我们下过了河便往芮州的官道上走,一路打听,才知道这道观是本是黄河岸边的一座废庙,久以无人打理,去岁皇上曾下旨兴道,各州道府皆有造观的份额,只不过河中府因大河改道淹没良田百顷,因赈灾之事拖了一年,因此今年才找了这间庙,翻修成道观交差。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沓纸,展平了递上李阐的案头。李阐因白帝已经挤在了案前,只能略偏了点身子,捡起一张。
纸上是用墨勾出的草图,虽不够精细,但已能看出大概。前几张都是些寻常楼台殿宇,但后面的却有些不寻常。
从第四张开始,便不是建筑外观,而是各色神像,共有三张,李阐翻过一遍,指着那后面三张问面前站着的两人:“这又是何物?”
那阔脸汉子张了张嘴,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嘴里半天才说出一个……画……字,脸倒是涨的通红,还是前面的陆迁回话道:“这是画,那道观正殿里造像还未完工,但看外形应是太清、玉属、上清三位,四壁都是壁画,还未上色,画的便是这些神仙,并且足有丈高,小人和赵五不敢耽搁太久,捡紧要的录下来复命。
李阐这才知道那画匠叫赵五,看了一眼身侧的那位货真价实的神仙,神仙正皱眉盯着那些画,一脸不快,遂问道:“赵五,你可觉得这些画中有何不妥?”
那赵五脸快红到脖子,半天才说了几个字:“……鬼……斧神功,没有……不妥。”说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神……仙……之笔。”
只是他话音刚落,李阐就听见白帝冷笑了一声。李阐离的近,鼻端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松柏与露水的冷冽气味,只是神仙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突然一扭身,负手走到窗下的绳床上重重坐下,脸朝着窗外。
李阐看着好笑,正巧文珍奉了茶上来,遂端起来喝了一口掩饰嘴角的笑意,文珍也偏头去看那画,啧啧赞叹了两声,说:“河中府这是从哪里请来的画师?我看着和宫里的那些比也不差。”
此话一出,李阐马上想起来曾在宫中见过的那些藏画,抚掌笑道:“怪不得我总看着熟悉,现在一想,倒是像吴道子的《朝元仙卷》,这人物衣饰倒是类似,不过这布局倒是不同的……”他看了眼仍在生闷气的帝君,仿佛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又问两人,“你们可认清了那壁画上都画了哪些神仙?”
那青衣小吏答道,“殿下,那壁画三面墙壁加起来有三四百个神仙,我们大概看了,除了玉皇大帝、元始天尊、西王母这些,剩下的便认不全了……”
赵五也加了一句,“还有青龙……和白虎。”
李阐低头喝了一口茶,嘴里说知道了,命文珍带两人下去领些赏钱,手里拿着那几张纸又翻过来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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