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沈夜眉头紧皱,呼吸几乎停滞,似乎已被她的话语夺取了所有注意力,同时遗忘了所有关于自身,关于时间与现实的定义,只有她残酷冰冷的语言不断催动他的心灵,令那些深藏的痛苦翻滚沸腾,烈火一样灼人,寒冰一样刺骨,让他的心与身体一样陷落在进退不得的剧痛中。
“可是……”她看着沈夜,眼含泪光,声声控诉:“可是你骗了小曦,你在哪里,小曦就在哪里……结果呢?小曦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死了,这里好冷,好冷,比那天晚上还要冷,哥哥,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来陪小曦?小曦选择和你一起,哪怕要一起死,可是你呢?不是说好哥哥在哪里,小曦就在哪里吗?”
“小曦……”
“阿夜,你太无情了。”一声叹息在他背后响起,声调冰冷,绵绵恨意藏在话音中,幽灵般袭来。
沈夜回头,见华月正站在身后,脸上是他熟知的神色:七分温柔,两分倔强,还有一分不为人知的幽怨。
“华月……?”
为什么她在这里,不是已经……
隐隐约约的,他察觉不该出现此番情形,这里似乎并非现实,而这些现身的故人们,早已随着流月城一并消亡了。
“原来大祭司还记得华月。”她嘴角扯开一抹冷笑,冷眼看他,“这百余年中,大祭司可曾有一日正眼看过华月?”
“你……”沈夜不由一怔,如此咄咄逼人,讥诮讽刺的言论,实在难以相信是从华月口中说出。多年来,面对自己时,她总是礼数周全,娴雅温婉。
“大祭司好狠的心,耽误华月这百余年不够,临死,还想将我扔去下界,罚我受那日日夜夜同大祭司分离之苦。敢问大祭司,华月可有一日对不住您?心有牵挂而永无相见之日……内中滋味,大祭司可知否?”
“我只是想让你们活下去。”沈夜忍不住轻声辩驳:“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们……你,你为何要说‘耽误’?”
耽误。这两个字听起来如此伤人,沈夜自问这百余年中未曾苛待过华月,却不想生死相别后,她竟将那相随的年年月月,都视作了耽误?
这一刻,沈夜是真将她当作华月了,当作那个默默追随自己,用顺从、恋慕,和隐隐的幽怨常年注视着自己的女人。
从青葱年少,到登顶大祭司之位,再到最后城破人亡的日子,沈夜的人生里,总有华月的身影。
“怎么不是耽误?”华月声音越发冷冽,仿若正月里银白的月光,虽有一阳肇始,终究是九分阴寒,“若不是为了大祭司,华月何须成为华月?大祭司可知,在成为你的‘一’之前,华月叫什么名字?”
“不知。”这件事,父亲从未提过。
“我也不知。从未有人找寻过我,从未有人告诉过我关于自身的事,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她微微一笑,“既要将这一生都奉献给大祭司,那么,过去是何等身份,叫什么名字,便当弃如敝履,永不再提。否则……如何对得起前任大祭司制作的这头号傀儡人呢?”
“华月……”
她字字句句都是戳心的狠话,过去百余年里沈夜从未听闻,一时竟不知这当真是她心底的言辞,还是这方黑暗所凝聚的虚像,然而不论如何,看到从华月的面容中发出这样的话语,沈夜依旧难以抑制地感到了疼痛。这份疼痛停在胸膛,和刚才小曦的言论混合在一起,仿佛几把钢刀直插过去,血肉模糊地搅动着,撕扯着,令那些好容易结痂的伤口再度分崩,血、肉、骨、髓统统淌出来,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按理说,当了活傀儡,便不该有自己的意愿,可我偏偏生得下贱,认不清自己的处境,时时刻刻要去自己想一想,看一看,几番顶撞大祭司不说,还让自己百般纠结难过。”
华月收起笑容,脸上露出了厌憎的颜色,“其实我从未认同过大祭司行事,那般肆意妄为,泯灭人性,犯下诸般血腥扭曲的罪行,还配称为人吗?视人命如草芥,肆意玩弄人心……”
“华月!”沈夜按住胸口,那里跳得越来越快,每一跳都带出让他浑身战栗的痛楚,“我何曾……玩弄人心。”
“大祭司当然不承认了,在大祭司看来,那都是必须,是好意,是不得不为之的苦衷……就像你对谢衣做下的。”华月丝毫不为所动,缓缓道:“大祭司曾问我,若你做出我绝无法原谅之事,我当如何?那时我还不知大祭司所指的是谢衣,后来知道时,却也已无暇再告知大祭司我的想法了。此刻有缘再见,属下便同大祭司说说。”
沈夜盯着她的脸,她本是很美很美的,此刻脸上泄出一丝笑容,看起来却比微皱眉头时更让人难过。她身上似乎正发着光,冰冷而萧索,充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像隆冬里一轮残月,孤零零挂在那里,太冷了,半个赏月的人也没有。
这些光芒带着毒与恨意,不断辐照到沈夜身上,搅动伤口里充盈的脓血,它们像潭中的淤泥一样蠕动,痛楚更加狂热地起舞,浓腻、厚重,像一条巨蟒,顺他脊椎盘旋而上,几乎让沈夜无法呼吸。
“大祭司竟能对自己的徒弟做那样可怕的事,实在超出我的预料,原本,我对大祭司残留的人性还抱有两分幻想,知道这件事后,呵呵……简直令人作呕!”她眉头紧皱,死死盯着沈夜,浑身上下都散射出名为厌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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