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山林,一向是禁止他人狩猎的,就是为了能够把山野上的这些野兔子野鸡之类的 ,养得膘肥体壮,不然的话,皇家子弟,千辛万苦地猎到一只兔子,却是又瘦又差,岂不是失了乐趣。
不过新帝登基,皇家子嗣单薄,一年到头,这林场也没有什么人来狩猎,守林人疏于看管,便有附近猎户为里谋生,大着胆子偷溜到山上来。
燕秦这会也没有心思去计较猎户布置陷进的事情,这都是事情弄清楚了,一起要处置的事。
“那三个带暗箭的机关呢,在哪?”
“已经叫人拆除了,人在殿外,被拦住了。”
“宣他进来。”
捧着一堆破铜烂铁的人走了进来,燕秦贴身的宫人上前,取过那机关,双手高举,呈给皇帝。
燕秦正打算伸手去接,却被一旁的常笑挡了:“陛下,机关锋利,老奴来便好。”
常笑从手中掏出锦帕,小心翼翼地抱住那被拆毁的机关,连着几支箭羽,一同呈现到小皇帝的面前。
这机关是木头做的,而且还用了树皮裹在全身作伪装,又放在高处,利用大树繁茂的枝叶做遮挡,箭羽的箭头磨得十分的锋利,按理来说,锃亮的箭头一下子就会让人发现,但这箭上抹了墨绿色的汁液,让亮晶晶的箭头一下子变得暗沉起来。
燕秦命人唤了随行的太医来:“看看这箭头上,是什么东西?”
太医向前,用干净的白色锦帕抹了把箭头,用上看诊时的望闻之术,粗粗的一字眉拧成了绳结:“回陛下,这是金钱白花蛇的胆汁,应当还混合了它的唾液。”
金钱白花蛇,北方几乎看不到的一种蛇。因为毒性极强难以捕捉,它的价值非常的高昂,燕秦没遇到过这种蛇,但是有从那种游记话本中看到过,这蛇咬人一口,百步丧命。
燕都虽然干燥,但前些时日下了一场大雨,大树的枝叶再繁茂,也不可能完全地遮挡风雨,这箭矢上的毒液能够残留到现在,更加说明了这机关是新放上去的。
燕秦看着那箭矢,眸光陡然暗沉几分,在皇帝身旁没有吭声的摄政王出声道:“那刘信达呢,他人现在何处,情况如何?”
燕秦这会已经没有耐心等人从这边寻到刘信达处又回来给他报信了,他直接起身:“来人,替孤引路。”
他看向摄政王:“王叔陪孤一同前去吧。”有摄政王在,他会安心许多。
后者也跟着站了起来:“便是陛下不想让臣去,臣也是要跟着走这一遭的。”
刘信达是直面那冷箭的人,也是唯一被伤到的人,虽然他地位不高,但牵扯上行刺大事,燕秦安排了好几个御医给他。
燕秦一进屋子,几个御医纷纷跪下来向皇帝行礼,燕秦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眼睛却看到没有看这些人一眼,只看向那刘信达,对方脸色惨白,身上绑着雪白的绷带,伤口处渗透出来的血把白色的布给浸透了,但血迹是暗红色的,看着是鲜血干了的正常暗色,而不是中了毒呈现的乌黑。
他看向御医:“他身上只有箭伤吗?”
御医道:“不是,刘大人中了毒,蛇毒,好在臣带了清毒的药,又放掉大量毒血,救的及时,才保住了刘大人的性命。”
说话的御医指了指远处的盆:“那便是放出的毒血。”
燕秦扫了一眼,果然是黑色的血,散发着一股子血液的腥臭味。
他又看向刘信达,对方生得一副正派十足的长相,方正脸,一看就让人觉得宽厚老实,因为放血过多的缘故,唇色已经接近苍白,脸色也相当的难看。
“刘卿好生养伤。”出来的时候,他又吩咐跟过来的羽林军首领:“多安排几个人手,看好他。”
他说的是看好,而不是保护他。
说幸运吧,三处机关,只发动了一处,唯一中箭的便是这刘信达,说不幸吧,银环蛇是剧毒,要是救助的不及时,早就一命呜呼了,可刘信达虽然失血过多,却顺利地活了下来。
燕秦对这人产生怀疑,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要说对方自导自演,得亏御医带了清蛇毒的药物,万一御医没带,那对方不就一命呜呼。
一般人,是不会随便拿自己的命去做赌注的,可刘信达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燕秦想不出对方的目的,但并没有因此打消怀疑。
待到回了行宫中为皇帝建造的寝殿,燕秦还在想刘信达的事情,一只温暖的手突然伸过来,握住燕秦的手:“陛下的手好凉。”
往日里的时候,小皇帝的手总是暖呼呼的,像个温暖的小火炉,现在燕秦的手虽然同先前一样柔软,但冰冰凉凉的。
虽然现在是深秋,但今儿个其实是个好天气,燕秦身上穿的也不少,手这么凉,主要还是因为心凉。
燕秦缩了下手,却被摄政王握得更紧,干脆也就不抽回了,就任由摄政王握着,给他暖手。
燕于歌身上传来的温度似乎把他的心也捂热了几分,燕秦沉默了许久,方说:“王叔觉得,今儿个这事,是何方人所为?”
他是皇帝,又不是银子,不可能让人人都喜欢,只是不喜欢他的人,一般也不会想着要谋害圣上。而且绝大多数人,仅凭着一腔孤勇,可能还没有近他的身,就被斩于羽林军的剑下。
只有意图篡位,或者想要天下大乱,且地位不低之人,才敢做出此等有谋略行刺之事。
燕于歌答:“陛下要臣回答这个问题,臣也不能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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