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他的梦境又发生了变化,在一次次的战役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别的东西。先是一个自称是武涉的人对着他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清,后来又是一个叫蒯通的,神情急切真挚,他很想弄明白蒯通在说什么,但也没听清。这种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韩信更加失去了耐心。生活对于他来说确乎是索然无味了。
他从青秀山公园里出来,搭乘出租车准备回到维也纳酒店休息。那家酒店的顶楼是一家旋转餐厅,以售卖粤菜为主,口味清淡,正好吃一顿简单的晚餐。
谁知刚坐上车,方才还晴空万里的蓝天霎时泼水一般地下起了大暴雨。司机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情况,熟练地把车窗上的雨刮器速度开到了最大,两支黑色雨刮器立刻疯狂地扇形摆动起来,然而车窗上仍然没有哪怕十分之一秒的清楚视野。前路的红绿灯变得弯弯曲曲歪歪扭扭,周围的车辆都扭曲成了抽象画派,小小的车里一下充斥着水珠狠狠砸在车顶车窗上的轰鸣声,聒噪、沉闷、压抑。
司机有点烦闷地按了按喇叭,黝黑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说:“台风要来了。今天据说比往年要厉害。”
在这样的天气里,所有的车辆都只能缓慢行驶,没有多久便遭遇了堵车。韩信坐在车里,听着四面八方敲击而来的雨声,产生了一种这辆小小的轿车不久后就会被雨水淹没的错觉。
百无聊赖之下,司机打开了车内广播,里面正播送着模特艺人寒笙涉毒被拘留的消息,司机嘟哝了一句:“怎么最近全是寒笙,还有完没完。”说着按下了切换按钮,又跳出一个女主播在发布天气情况:
“广西省遭遇五十年一遇大台风,尤其北部湾沿岸需加紧……”司机觉得无聊,又切换了:“南宁又不在北部湾沿岸。”
最后司机停留在了一个唱着老情歌的频道,绵长软闷的歌声没有力气地漂浮在车里,司机困乏地对着乌云沉沉的天空打了个哈欠。
车辆龟速行驶,然而开到一半,雨越下越大了,更糟糕的是,韩信的这辆车进水熄火了。司机恼火了,努力尝试着重新打火,韩信还下车帮司机推车,可仍然无济于事。最后司机暴躁地一摔车门,连门缝都砰然飞溅出一道灰色的雨。司机一手半顶着湿搭搭的雨衣,一手在雨里用打火机点烟,用力往暴雨里吐了口烟雾,终于冷静了下来,对韩信说:“你得自己走回去了,这趟我就不收你钱了。”
韩信的头发和衣服早已湿透,司机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勉强支撑起的伞面脆弱如纸,他转身划踩着没过脚踝的雨水离开,感到浑身上下都要发霉了。
只不过是无聊的一天中遇到点倒霉事吧,他对此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感想。
他终于徒步走回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放下伞的时候,伞面哗啦啦地流下一大片水,伞柄和伞骨也变得僵硬滞涩,死活收不起来。他索性扔下张开的伞,甩掉鞋子,里面也毫不客气地流出一堆水和沙。他走进卫生间洗澡换衣服,随便吃了点东西,坐在床上查看接下来的天气预报,发现自己去桂林的航班也因为台风预警取消了。
好吧,这甲天下的山水一时是看不着了,虽然这也没什么,他感觉现在自己看什么景色都差不多。韩信又看了看旅行计划,暂时也不想去德天瀑布或者巴马长寿乡。并且,由于那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他光荣地感冒了,只能缩在南宁的维也纳酒店里裹着被子当米虫。反正楼下就有好几家水果店,其中卖的葱绿色的大芒果他还很喜欢,清甜甘美,鲜润可口,如果不是水果易腐,他就买一箱给银狐寄过去尝尝了。
这天他照例对着电脑写了一会儿游记,写到生物钟准时犯困,便去睡觉了。
这次,他刚进入梦境就看见了李白。
那是一片郁郁青青的草地,白云低得像是要拂上长长的草尾梢。星星点点的野花轻柔地散落在波光粼粼的河边,三两只野鸟正互相梳理着头顶鲜亮的羽毛。流淌的水声和野鸟的啾鸣声清清脆脆的和在一起,令人分外心旷神怡。
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人,正骑一匹骏马,悠悠闲闲地过来,到他面前,翻身下马,拱手道:“韩兄。”此时李白神清气爽,身负一柄长剑,剑柄末尾是他新得的剑穗,鲜红明艳,在风中静静扬起一个角度。李白对韩信展露一笑,“今天难得清闲?”
不等韩信说话,李白突然变戏法一样地从身后掏出一只风筝,那是只青红颜色的燕子,做得极其精巧可爱,说:“正好春风骀荡,不如陪李某放放风筝?”
韩信哪有不答应的,欣然点头。李白把滚轴交到韩信手上,自己测好了风向,轻轻一抖那只纸燕,风筝便飞了上去。“韩兄,这风筝可是我自己做的,怎么样?”韩信听了有点惊讶,忽见李白又笑了,“我们来看看它今天能飞多高。”
韩信很快配合放线,风筝借着这阵好风越飞越高。两人仰头去看,望得很高很远,望见燕子风筝一直飞到纱云之端,飞到与高鸟比翼,成为一个小小的点。
韩信偏头,见李白仍专注地在望风筝,眼神纯粹而安静,侧脸明润而俊俏,墨色的眼睫纤长地延伸出一个轻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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