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竹笑的温文尔雅,却撇开扇子走了进去,“当然是闻得娘子新婚燕尔,小生特来备一份薄礼庆贺娘子的!”
柳既回闻言,阖上门扉朝他走去,便见季风竹已掏出一只绸缎包裹的锦盒,打开后却是一只方寸大小的漆木盒。
那盒子精雕细琢的,看着倒也算是名贵的奢侈物,可季风竹却一把打开它,仅那一瞬,便闻得缕缕异香飘逸了出来。
见得柳既回面容有疑,他解释道:“这唇脂名为金花燕支,是我一位朋友相与我的,我一男子也用不上这种东西,便只能拿来戏弄下娘子了!”
柳既回听闻,便好奇的掂了一片,这种“燕支”实际上是将一种名为红蓝的花朵,整朵摘下置于石钵中反复杵槌,待碾出花汁后便成为了鲜红色的颜料,算是女子常用的一种面妆。
而这种东西虽算不上名贵也不是什么新奇,可却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她与季风竹顶多就是结了眼缘的朋友关系,人家如此特意赶来相送,她也不好婉拒,于是只能笑着谢纳。
“娘子不如试试,看看效果如何?”季风竹突然提议道:“这金花燕支听我那朋友说,是特意用西域一种名贵的香料调染过,色香俱全,若是得良人一亲芳泽,便……”
说着他笑了笑,笑容里含着些隐喻,而柳既回纵身风月情场多年,又怎会不知道他说的是何种意思?
于是莞尔一笑,多情的眉眼绽开些韵色,掂了些清水涂抹在花片上,待抹平于唇上后,果然一阵异香扑鼻,掂镜自照一番,季风竹忍不住在旁道:“果真美人疏色,与众不同啊……”
他敲着扇子边赞叹边朝着柳既回身后绕去,暗地里的扇柄却突然在柳既回腰后一点,原本轻笑的花容顿时僵住,柳既回一惊,眸色不由得溢上几分惊疑,颤颤道:“季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季风竹却轻薄的一笑,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柳既回眼见不对,想着挣扎,却发现浑身上下如同酥麻入骨般使不上分毫的劲,待到仔细一想,才发现唇上的异香味越发扑鼻,像是渗进骨子里的□□,几乎让人软的站不住脚。
季风竹伸长扇柄在她脸上划了划,有些无耻的笑道:“娘子不必担心小生我占您什么便宜,这软筋散至多只会让你无力一阵子,待到时辰一过,药效自然就解除了。”
柳既回却瞪着他,一张脸煞白,“你这是想做什么?”
“只是想借用一下您新婚娘子的身份罢了……”说完,他轻笑两声,抱起柳既回直接将她从二楼的阁台带了出去。
*
星疏月淡,这几日隔着气氛未曾落雪,宫中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凝着冰霜的梅苞像是隔日便要开春般润色艳丽,融在黑夜里随着恬淡月色仿佛画在深红的宫墙上般顾影自怜。
脚下的石板路光滑平整,每隔几日结上的冰雪残渣便有侍扫的宫人来定时清理一番。
独享了几日的清闲无忧,没了繁重的事务累身和每日要去御书房按时交任般的酷刑,周克殷这时才觉得没有了平日里那般诸多的管束,自己是有多么孤独。
也许杜洗说的是对的,他性子执拗,向来只循那偏偏浅觉,对于人情练达世故通晓却要差劲的多,父皇平日里对他严苛以待也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关心自己,而他不知,终日以浅薄无知作对。
事到如今也不过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须知父皇对自己的那份失望又是累积了多少才终究在自己眼下一点点溃散?
无声的叹了口气,携着衣袖偎着寒风想要尽快回到寝殿去,这几日无事总是夜习温书耽搁太久,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去难免又是要怪罪于他的。
“太子殿下……”
埋首还未走出宫墙,耳边似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周克殷有些怔愣的抬起头去,便见着多日未见的一身紫衣立在不远处的墙角下定定的站着。
“殿下。”
又喊了一声,那声音压的低沉,像是回寂在鼎钟般里的沉闷亘远,那人半个身子隐在阴影里,寻得月光清幽,却窥不见半分颜色。
“这宫里的巡夜卫队真是越来越差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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