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富家小姐逃出家门,路遇歹人这档子蠢事实在是跟我没有关系,可能,会发生在我侄女那种小姐身上吧。
我屏退下人,自信满满的踏入城内。
熙熙攘攘的早市,我一眼便看到了她。
她单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坐在一处面点摊上,身边还围着一圈叽叽喳喳的小孩,周围是叫卖的小贩,地上有些扫不净的油渍。
第一缕晨光落在她脸上。
我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看。
正愣神间,她缓缓起身,直朝着我这边走来,定定地立在了我跟前。
她走的近了我才发现她身量很高,比我还要高过半个头去。灰蓝色的长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不是上好的布料,而这身长袍之外,再无半样饰物。绫罗绸缎,钗环步摇,这些东西绝大多数时候代表的是身份,而与美无关。好看的人,就是摔在一滩烂泥里,依然还是好看。
我抬头望她。她微笑着跟我说了第一句话,她说,“这位小姐,算个卦吧。”
之后的很多年里,我都对这句话无法释怀。但凡是女人,闲来无事,多少会想想自己与心爱之人会有怎样的邂逅。这个要与我纠缠半生的人,怎么可以给我这种开场白?
她说完也没管我情不情愿就拉着我去了那个面点摊,我瞥了一眼泛着油光的长凳,心中嫌弃不止,还不及开口,只见她从袖中掏出一方白色的巾帕,小心翼翼的铺在凳子上,又抬手示意我坐下。她自己倒是浑不在意的直接坐到了我对面,双手支住下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与我介绍,她说,“我姓白,叫白玄微,玄奥微妙的玄微。我在晋阳东城集市支了个算命摊子,今日还没开张,现在给你算一卦,准不准都不收钱。“我没理算命那出,只觉白玄微这个名字真是好听,果然还是三个字的名字好听。
她从袖中拈出三枚铜钱,随后向上抛掷,观其正反,如此重复六次。我知道她这是在起卦,从前在家时,母亲也曾请过长安城里有名的先生给我卜卦,但是她一个女儿家,挥着白皙纤细的手,观感与那些形容猥琐的老道士很是不同。
她瞧着桌上的铜钱,直说我今日有一个想见的人。看我不置可否,又冲我眨巴着眼睛问我可否告知这人姓名。
我一贯不是口没遮拦的人,这次却鬼使神差的报上了王寅的名字。
她听后沉吟片刻,笑容里多了一分狡黠,缓缓开口道,“你好,景、小、姐。”
我的脸色冷了下去。她觉察到我的不快,向后挪了挪,冲着我摆手,“你别生气啊。全晋阳的人都知道,景家嫡女是王家未来的儿媳妇,你操着长安口音,又是富贵人家打扮,还正当年岁,所以我就这么随口一猜了。”说罢又指了指桌上的铜钱,“这是六十四卦里的第二卦,坤为地,你既是来见人的,我便给你占出行,这个卦象说你这趟来是肥羊失群入山岗,饿虎逢之把口张。你今日不仅见不到王寅,还会有性命之虞。”
耐着性子听完,我才惊觉,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江湖骗子吧。真的白废了这副好皮囊。我懒得多费唇舌,起身欲走,她却一把拉住我,指着街口方向的两个人道,“你带的这两个暗卫,不足以护你周全。”见她精准无误的指出暗中保护我的人,我心下一惊,反手要去扣她的手腕,她却早我一步脱了手,稳稳当当的坐回长凳上。
这样的眼力和身手,难道是江湖骗子的平均水准?不论如何,她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兴致陡增,也坐了回去,问道,“照你的说法,这饿虎早就盯上我了,我来的这一路上,不比在这晋阳城里动手方便吗?”
“我猜路上不动手,是因为你在这出事,就算是在王家的地盘上出事,干系重大。”
“你如何证明这饿虎不是你诌出来诓我的呢?”
“那只能等你眼见为实了,可到时候就晚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何苦冒这个风险呢?”
“我若信了你,该如何是好? “
她想了想,摆出好心规劝的样子,道,“趁他们在城中给你下套的空档,你现在立即掉头返回长安。”
我反驳道,“你这套说辞,稍做更改,拿去跟今日进城的任何一个人说,不是能吓的所有人都不敢进来了?问题是你没有半点证据,单凭一个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便回了长安,岂不荒谬?”
她摸摸下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道,“确实荒谬了一点。”
我一时语塞,跟这人在一起,一下就说了我从前三天的话。空争自然无意,不过争赢了还是有一丝快感的。我带着一丝快感甩手告辞,扔下她,只身离开了面点摊子。之前下人打探到的消息,王寅今日会去城中的白马寺上香,我拐入一条巷道,朝着白马寺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道蓝色的身影闪过。
我定睛一看。
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无赖相,“那我陪你去好了。”
好气,甚至不想保持微笑。
她负着手凑到我旁边,几乎要贴到我的耳朵,她说,“你这么好看,我不忍心见死不救 。”
作者有话要说:
dr.景
第2章 白马寺
自从朝廷开了武举,民间尚武之风渐盛。我家中也请了几位教习骑射和武艺的师傅。名门闺秀于此道大多浅尝辄止,这舞刀弄枪的事一旦深入,皮肤容易粗糙。可我却在其中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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