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里虽然风平浪静,但周边隆隆的爆炸声,还是能传进耳朵。
吴哲的父亲,守在收音机旁,听着各种电台对战况的报道。孩子们都从学校回来了,坐在餐桌旁互相交流着打听来的消息,两位夫人则是在不停的念佛。吴哲的父亲走过来,对他们说:
“这场战事一开,上海恐怕凶多吉少,我是不愿意在日本人统治下做亡国奴的。趁着水路还通,小哲你就带着你母亲和姨娘,还有两位姐姐,到桂林你舅舅家去,躲一躲。”
“那父亲您怎么办?”,吴哲问。
“我不能现在走,学校还有许多事。”
“那谁来照顾你,我留下来吧。”,二太太看了看说道。
“没关系,你们都走。反正我也会随后就来的。”
“爹爹,小榕的未婚夫打算带小榕一起去美国留学,我觉得让小榕跟着他去的好。我留下来陪您,我现在在孙夫人的福利学校里实习,那些孩子都是孤儿,我也不能马上扔下他们就走的。”,吴楠已经毕业了,刚开始工作。
“唉,这仗一打,我们全家就得分开了。”,大太太擦着眼泪,吴榕在一旁安慰她。
第二天吴淞军营
昨天,袁朗一直到半夜才回来,今天一早,他看战报的时候,看到闸北两字,他想起来了,对齐桓说:“哎,我昨天带回来的小东西呢?”
齐桓连忙叫上警卫班长老马去开紧闭室的门,老马开门一看,见那孩子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吓了一跳:“别是没气了吧?”。齐桓一听,忙三步两步抢上来,把许三多抱出昏暗的房间,翻开眼睛看了看,又听了听心跳,骂道:“瞎咋乎啥,那是饿昏过去了,快去炊事班拿碗热汤来。”。
老马不该怠慢,马上取了一碗米汤,齐桓用筷子撬开许三多的牙,灌了几口,就见他脸色好转,慢慢苏醒过来。
昨天一天对许三多来说,就是一场结束不了的噩梦,他一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又加上一大早的疯狂逃命,遇到大轰炸的惊吓,使他又饿又累,心里又焦急不安:和史今史大哥失散了,到哪里去找他?那个救他的大哥哥虽然说话有点气人,但也很和气,为什么会是个军官呢?为什么一换上军装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又冷又狠的,让人害怕。身心疲惫的他,不知不觉就昏迷了过去。
见许三多醒来,齐桓就扶他坐好,皱着眉对他说;“死不喘气的,你是不是有点傻啊,肚子饿了不会敲敲门喊两声?坐牢还管顿牢饭呢,我们就不会给你点吃的?”
老马也在一旁说:“这几天为准备打仗,大家都忙得脚不粘地的,谁还想的起你来。”
齐桓让许三多喝完米汤,又吃了半个馒头,带他去洗了洗脸,看上去总算像点人样了,才带他过来见袁朗。袁朗也在吃早饭,他倒是一直和士兵吃一样的东西,只是多了一杯牛奶而已。
袁朗见齐桓他们进来,问齐桓:“怎么去了这么久?”
“报告,看他饿坏了,带他吃了早饭过来的。”
袁朗抬头看了一会,开口说道:
“昨天太匆忙了,没来得及认识一下,我叫袁朗,是这个营的营长。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许三多。”
“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了。”
“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我还是想回药店。”
“识字吗?”许三多点点头,袁朗把报纸递给他,“自己看吧。”
报纸上全版都是对昨天“八一三”大轰炸的报道,一张几乎占了半个版面的照片,显示了闸北热闹的南车站地区,已被全部炸平,只剩下一栋三层楼的山西戏院还孤独耸立在废墟堆里。许三多看了照片,读了下面的文字,他知道他的又一个家给毁了,没有了。
他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恨意,男子的血性第一次在他身体里涌现。他忍住泪水抬起头。
袁朗又问他:“你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吗?你家人呢?”
“我和家人早失散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许三多停顿了一下,下定决心的说:“我要当兵,打日本鬼子。”
“当兵可苦,现在还可能随时送命,你不怕吗?”,袁朗神情严肃。
“做老百姓不也送了命嘛。”,许三多指着报上满是平民尸体的照片说。
袁朗点点头,“那好吧,齐桓,带他到警卫班去吧,让老马安排一下。”
老马给许三多找了一套小号的军装换上,又问了他几句,见他什么也不会,就对他说:“你就在伙房帮厨吧,剩下时间就帮着各位军官洗洗衣服,擦擦鞋,机灵点啊,对了,营长的房间你不要随便进去,他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来问我。”
袁朗这个营的任务是护卫上海市政府的一些人,重要档案和物资,向内地撤退,经过几天的准备,庞大的车队向西南方向出发了。
三个月后 上海孤岛
三个月后,淞沪抗战结束,虽然中国军队进行了拼死抵抗,但是日军还是占临了苏州河以北的地区,苏州河以南的上海租界成了孤岛。
大量的难民涌进租界,租界的经济反而繁荣起来。
一家下店上居的小中药店,在租界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开张了。史今和徐敏白天是药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做起生意来既热情又细致,药店生意不错。到了晚上,史今望风,徐敏就在阁楼上发报,把情报传递出去。
由于苏州河北已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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