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氏族志》考订事毕天已和暖。不久前杏花才含苞枝头,粉白的花偶尔才开一两朵。风暖之后,弘文馆里的杏花已开得极盛,微风一过,落下的花便能扫起一簸箕。其间周含与父亲写过信,已登老师之门三叩九拜成了陆克礼的关门弟子。
明日《国朝氏族志》将雕版,姜维珍和陆克礼去麟趾馆最后核对版书。麟趾馆在弘文馆正北,二馆之间隔了一个凝碧湖。周含随老师将手本送去麟趾馆,回来时恰好遇上了今年的第二场春雨。
他走在复道上,春雨细细绵绵下了起来。雨丝斜斜落入一池碧水,细听竟有人倚在池边的一株杏树旁哼歌,隔着重重花影,周含只看见他醉意醺醺的迷离眼神。
“……江花玉面两相…香风起、白日低,采莲曲……使君迷……”几瓣打湿的杏花落在那人的脸上,那人轻轻舔下了唇上的花瓣。
“小心!”周含提着心看着他。
花下的人站直对周含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噗通”一声栽入了一池碧水——不过周含看清了他的长相,他生了一副好相貌,容长脸、弦月眉、瑞凤眼,眼中二分醉三分笑,将fēng_liú尽敛在眉梢,由于醉酒颊上飞着淡淡的红,不笑也面胜桃花。
周含急匆匆往回退下楼跑到池边,那人早就爬了上来。
“多谢提醒……在下郑琰,表字成晦。晦是……风雨如晦的晦。”在水里泡过之后郑琰显得清醒几分,软着手腕拧了拧湿淋淋的衣摆,“
“郑琰?”周含不禁皱起眉头,看他醉成这样,生怕他再掉进水中醉死过去。
“虎行似病,鹰立似睡,我……看起来醉了,其实心里跟明镜一样。”郑琰伸了个懒腰,脚步不稳。
周含看他的样子还是赶紧拉住了他,也不在意被弄湿了衣服。
“我没见过郎君,不知、郎君……如何称呼?”郑琰扶着周含的胳膊歪歪站着,身量与周含相仿,“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便是清风过松、玉振天声……想必骂人也好听。”
“周含。”周含被郑琰带得脚下不稳,便向后推开了郑琰,郑琰撞在杏树上,雨丝很轻,夹着撞落的一树花瓣笼住了他。
“周含——?”郑琰拉长了调子念了一声,然后自己痴痴笑了起来,“我有个朋友就是这个名字呢,他妹妹特别好。”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玩家秦悯之获得圣檀心*1
请选择使用方法:
a.明天邀请周含作画,趁机将圣檀心点到周含眉心上
b.夏天等待周含午睡,趁机将圣檀心点到周含眉心上
c.藏到自己床头,日kk后将圣檀心点到周含眉心上(划掉)
第8章 08、半肩香
二月里杏花最早开,挂着晨露的浅淡粉色映着红墙,打眼得紧。再过一阵便有清透的天,微风一吹地上便添一层白,白的多是梨花瓣,铺在地上如同碎琼。
文华殿在弘文馆西边,墙依旧是红墙,檐下也施金,而檐上以蓝琉璃覆盖。文华殿中有王都十八宝景之一的细花梨云雪,春来之时繁枝半遮住金蓝画檐,景色极妙。姜维珍大清早过文华殿,开了弘文馆的门后赞叹了句路上的梨花胜雪。
陆克礼平日来的不早,常常是陪归鹤夫人到了画苑再绕过来。这几日夫人想看文华殿的梨花,他就早早起来,送完夫人也早早来了弘文馆。
他从杏花枝子底下踱进馆门,“和随,若是天公批风挥下满城杏花雨,那弘文馆的杏花落下时,应是一场绛雪。昨日我家夫人对含儿说‘月华溶梨白’,我也忽然觉得这梨花本由月魄凝成,花色空灵溶溶含光,此解倒是甚妙。”
“真巧,陆大人的含儿我也认得的。”郑琰毫不生疏的跟着陆克礼进了弘文馆的门,把几包贺州珍珠莲子和绽冰龙眼干放在院中的桌上,对陆克礼和姜维珍一拱手,“陆学士、姜馆主,许久不来,久疏问候。郑某人即使身在外州也日日不忘王都,只是不知二位学士可曾思及郑某人?”
姜维珍拂落了桌上的花,准备等日头盛的时候晒书,听出郑琰的声音也不抬头道:“多谢郑校理,我们几个老头子不知想了你多少次,只盼着你晚回来几个月。”说完哈哈一笑抬起了头。
陆克礼听完也捋着胡子点了点头,“不过刘大人心心念念盼着郑校理回来。郑校理前一阵把刘大人的无花果树砍了,亏得刘大人去了精舍讲学,而你又离了王都,这才没抓住你。”
弘文馆的杏花盛极将颓,郑琰伸手折了枝半颓的花,整理好插在了自己并未系上的银兔踏云衣扣中,“哎呀呀,我最近记性不好,竟忘了是哪位大人和我说无花果树需要修剪几次才长得好,哄着我砍了老师的树,陆学士还记得吗?”
陆克礼听完咳了几声,“郑校理比我年轻得多,年轻人尚且记不住,何况我和姜兄。”
周含和何连朔自馆外走了进来,黑发用银冠束着,穿一件窄袖的缥色底抹银锦缎衫,雪白的衣领贴着后颈。
“姜馆主,老师。”周含和何连朔向两位长辈问了安,这才发觉树下还站着一个白净的郎君,微微挑起的眼角蕴着不经意的fēng_liú——正是昨日掉在凝碧湖中的郑琰。
“周含!”郑琰说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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