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似乎残酷又出离忧惧。
他是如何变作当下的样子的?
是因那光想想都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所致吗?
不在压力中消亡,就在压力中变态?
那这令人发指的心理素质,确实超出了期待。
只是其中之具体过程,看他的这份态度,似乎又有很大的部分是因为自己的参与。
所以到底……
“成小花?”
“嗯?”
“你觉得……那个,我为什么会让你告诉我小概率事件?”
“我想,可能是因为”,狙击手看着天花板想了想,“那些小概率事件的发生,总是和您有关系……吧?”
果然如此。
这便是趣味感的源泉。
只看得到开局和结果,中间部分缺失,与自己密切相关的黑匣子被强行加密,让人忍不住,想解读一番。
狙击手并没有去跑375,因为袁朗认为此时把任务再细细梳理才是正经事。
不管他是不是为了躲避什么,十一点之前留在办公室讨论工作这件事,本身确实很有必要。
那些监控屏幕,那艘疑似存在的潜艇,复杂的地质情况,岛上正在发生的惊天秘密,他们已踏进一只脚搭进一条命,必须也只能一探究竟。
只是讨论归讨论,窗外的喧嚣声还是时不时传进来。
毕竟今早是a大队一年一度的民间足球赛里,事关生死存亡(众人颜面)的一场,上场的队员们也罢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罢,情绪激动些实属正常。
狙击手在白板写写画画,不时跑至电脑前研究一下,但只要有热烈的欢呼,他总还是忍不住探头向外看。
又一次混杂嚎叫与叹息的嘈杂声传来,又一次他倾身张望,袁朗终于没忍住,“真不打算下去看看?”
“不了”,成才缩回来,“有上一次就够了。”
“上一次……什么?”
“呃,输球……”,摊手,“裸奔。”
……
“那种有一点儿喜欢,却不想再来一次的……小概率事件?”
“是。”
“……明白了。”
还好,不久后比赛就结束了。
90分钟的时间,这次的结局又是一比零,许三多进球,三中队胜出。
没有人需要裸奔,众人皆大欢喜。
成才也终于得以安下心来,把之前12次任务的过程仔细地描述。线索如何出现,众人如何推理,事态如何进展。
细说起来便不是一点半点,待狙击手大致讲完,已是午饭时间,三队长的烟灰缸也已装满。
“走吧,小灶”,袁朗拍拍屁股站起来。
“好嘞”,成才利索地倒掉烟灰涮了水杯放回原地,而后轻快地跟上,“辣的可以吗?”
“……”袁朗瞥了他一眼,“好。”
俩人错开队员们的用餐高峰,溜着墙边儿去了后门,挤进后厨钻进小隔间坐下来,狙击手又开始勤快地涮杯子倒茶。
“这儿也常来?”袁朗问道。
“没有”,店小二一般把茶水送到对方手边儿,“今天才第二次,也算小概率事件吧,但是是很喜欢的那种”,他笑,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量把它也发展成常规项目。”
“也?”袁朗侧脸抬着下巴,“还有别的很喜欢的……被变成常规的……?”
“也就一样”,成才把嘴抿出两个坑,“您的薰衣草香皂,每次我都要来了,助眠效果很好。”
“这样啊……”袁朗了然,然后他摸摸下巴,笑,“还真是没想到”,语气耐人寻味,“你任性起来,完全不输许三多。这是你们那个什么榕树的风水还是……?”
狙击手的梨涡消失了,他看起来有些发怔,片刻后才又聚焦至对方的脸,“我……任性?”
袁朗盯着他,端起茶杯,“你自己没发现?”
其实……
就在几个小时前,在岛上是有那么一刻,产生过这样的自觉。
只是,虽然这些天里,被队长看出过恐慌不安、发现过“活泼主动”、询问过是否害怕、注意到压力累积并且怂恿至裸奔发泄……他都觉得无须在意。
但任性……
“我知道了”,狙击手又呈现出令人熟悉的沉静腼腆,“我会注意。”
袁朗略微皱起眉,“你不喜欢这个说法?”
“我不喜欢任性。”
“但我看你对许三多接受良好。”
“他可以”,成才缓缓道,“但我不行。”
狙击手记忆中的,与自己有关的任性,大多集中在童年与青春期。
村长家的独子,下榕树的小霸王,他的岁月无忧无怖,在那片山头威风八面、所向披靡。
然后他当兵入了伍,在新兵营里见识了真正的军威气魄,认识到天外有天,那份恣意妄为的势头才有所收敛。
然而初始的日子里毕竟拔了尖儿,有连长排长夸着捧着,于是那想当然的了不起的劲儿又延续了些时日。
直到有一天,他真真切切地发现,自己并不具备任性的资本与条件……
然后,他离开七连、去了五班、跌跌撞撞爬进老a却又在不久后被踢回草原……
任性,就这样成为久远过往中,一种或许也带来过欢乐、但之后再也不愿重复的性情。
在成才看来,天性纯然的许三多,他的任性可说是一种纯真,而自己的任性……则只代表了幼稚。
幼稚,就意味着失去控制。
沉默间,菜上桌了。
两菜一汤,果然有个特辣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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