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可以为尤离赔上性命,江熙来也可以。两条命赔两条命,好像很有道理。
可是剩下尤离一个人,哪里还有意义?!
叶知秋看着他失落至极的样子,神情也悲伤黯然,“如果你还当自己是尤离的江熙来,那么你的所作所为是否太残忍?如果你当自己是太白的江熙来,那么叶某无话可说。但也请太白的江少侠放弃叶某的儿子。叶某现在并不觉得把他交给你是一件很放心的事情。另外——我想告诉少侠一个对你来说很残酷的事情。如果叶某查证他并未杀人,而是被人陷害,再如果,那个陷害他的人跟叶某想的是同一人,叶某就算背信弃义辜负故人临终托付,也要让这个人——万劫不复!”
“如果真是有人陷害,江少侠便会知道自己的冲动带来了怎样严重的后果。然而即使没有这件事,你二人之间也早有危机,陷害固然是让你做出后悔万分之举动的原因之一,然而说到底,也证明少侠对他的情经不得考验。叶某便只能劝少侠一句,就此放手!”
暗红的长袍在风中摇摆,叶知秋背手前行,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淹没,仿佛他并没有来过。
江熙来闭着眼睛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眩晕,摇摇欲坠,终于倒在纯白积雪之上,却没有感觉到冰雪的寒意,只有心中剧痛蔓延全身。
你一定很失望?
很恨我?
我们已经分开了多少日?你都没有来找我——
那我该去哪里找你?
寒冷的风一点点带走江熙来的体温,身体的麻木让他有了濒死的错觉。
你万分紧迫要去找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江熙来干涸地眼眶里涌出极度酸涩的泪水。
还能见到你?
我这样祈求,能不能让我再见你一面?
雪光驱散江熙来眼中的神采,直到他缓缓闭上眼睛,费力地抬手摸索到颈间那条细细的链子。
阿离,我该怎么办呢?
秦川的低温缓缓凝滞他的呼吸,远处的泼墨岭静谧无暇,一切都如此安详。
死寂而冰冷。
怜我眼中眸似雪
尤离从来不能算温柔亲切的人,自从和江熙来分开,时而悲伤时而愤怒,有时失眠整夜有时又能睡上一整天。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有时候那点残余的理智突然冒出来,告诉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会死的罢。
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是求生的意志很快又会被心里的郁结冲击得一丝不剩,照样行尸走肉般,终日郁郁。
第二日他便傍晚才醒,天色已暗,走到前厅便见桌上已摆好酒菜,合欢正在点灯。
他是如此纤柔的少年,长发乌黑柔顺,月白色的衣摆缀了一圈银叶,无数朵粉红的合欢花在他衣上绽放,蜿蜒至肩头,收腰的玉带显得他不盈一握,锁骨精致而漂亮,双肩略窄,微微低着头,清澈的眼睛映着摇曳的烛火。
并不能说他和江熙来长得像。
但那日泪眼盈盈,梨花带雨,活脱脱就是江熙来双眼泪光缭绕的样子。
尤离原地站了半响,合欢终于点完了好几盏烛火,一回头才看见他。
“少爷——”
尤离移开目光,看了一眼桌上,淡淡道:“不用点那么亮,晃得我头疼。”
合欢立刻熄了两盏,乖巧道:“少爷,饭菜有些凉了,热一热再用吧?”
尤离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不用。”
合欢微微皱着眉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尤离道:“过来。”
合欢在他身边坐下,尤离倒了一杯酒递给他,“既然你是明月心送给我的,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合欢如何听不出这话里的恐吓,只能点头。
“是……”
尤离便道:“先喝一杯。”
合欢双手接了过去,十指纤细漂亮,手腕上犹留着昨日尤离弄出的一圈青紫。
“其实我这里没什么好监视的,明月心想太多了。”
合欢已饮下那杯,怯懦道:“少爷……真的不是……”
尤离冷笑一声,晃眼间扫到一边的茶几上摆了几个小瓶,之前似乎没有见过。
“那是什么?”
合欢的脸上突然泛红,小声道:“是玉蝴蝶姑娘送来的……说……说晚上能派上用场……”
尤离骤然明白,“□□?”
合欢涨红了脸,算是默认。
尤离又饮了一杯,沉默片刻突然将酒杯狠狠一掷,猛然起身掀了桌子——
一阵杂乱的碰撞之声响彻屋内,合欢尚不知他为何突然动怒,吓得动也不敢动。
外面的守卫几乎是瞬间就破门而入,
见尤离好端端地站着,才问道:“尤少爷,发生了何事?”
尤离眉间怒色涌动,“我不想看到他。把他弄出去!”
合欢毫无反抗之力,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两个守卫拉扯着拖了出去。
“尤少爷,小的再去给您拿些吃的,请稍等。”
尤离不愿意多说话,静静地坐回长椅上,眼神漠然。
眼前的凌乱不知何时已被人雷厉风行地收拾干净,又是一桌酒菜整齐摆好,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烛火暗淡,了无生气。
楼下院落中落叶满地,合欢被推倒在地上恐惧地往后躲,两个守卫看着他楚楚可怜的样子很是有兴致。
“我说大哥,既然那少爷不要,不如咱们尝个鲜?”
另一人笑了两声,蹲下身去捏住合欢下颚,越看越是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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