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牵起他的手,抚摸手腕处的花瓣印记。
“——又做什么?”狗皮膏药一样,甩又甩不开,夏景桐气得凤眼微眯,几欲喷火。
“小桐,我舍不得你疼。”
花兰卿忽地冒出这句话,夏景桐还未领会其意,想着眼不见为净,急欲离开,却见他翡翠绿眼里溢出几丝荡漾的幽光,紧接着,眼前忽一恍惚,意识坠入了黑暗。
——好冷!!
为什么这么冷?
耳边风声飒飒,黑暗中,微弱的猫叫声时不时响起。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泥台里,寒冷冻得四肢麻木,他却清晰感觉到肚子传出的火燎的灼烫感,他太饿了,弥留之际,他忽然想起,根本不是什么猫叫,是怀里的孩子在哭。
“——孩子!”
他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喘息急促而不安。
“做噩梦了么?”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落在额头上。他扭头看见榻侧和衣而卧的花兰卿,喉咙里如同哽了一块烙铁,烫得火燎火热发不出声音,眼眶却跟着发红,有湿漉漉的东西溢出来。
“只是一场噩梦罢了,”花兰卿继续在他耳边说,“先生死的时候,我也时常做噩梦。后来,我遇见了你,那些噩梦便没有找过我了。”
涣散的瞳孔慢慢复苏,模糊的视线移到花兰卿的脸上,夏景桐有片刻的失神。
“你……”
他缓缓开口,说:“……脸色真难看。”
脸颊透出灰败的青黑,形容枯槁,嘴角有一缕未干的乌黑的血渍,看上去要死了一样。
花兰卿却不以为意地勾唇,笑嘻嘻道:
“小桐是在担心我吗?真开心。小桐亲我吧,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这话说得下流兼无理取闹,以夏景桐的性子,已然想几个巴掌赏上脸。
花兰卿其实想得很简单,区区一句浑话,只是想惹夏景桐生气,最好气得不再想那噩梦。
他甚至想过,失忆便失忆罢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尽管留在噩梦里,只要小桐安好。
……这尔虞我诈的宫廷却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花兰卿专注地想着,忽然嘴唇触到一微凉的柔软之物。
狐狸眼悄然眯起,全然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狡诈嘴脸。
“娘子投怀送抱,我若什么都不做,就是不解风情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回 fēng_liú
凛冬已过,未几时,金阙城已东风徐来,杨柳吹拂,无处不见春光。
正值乍暖还寒时候,青衣巷的小童已挎上小布包,玩耍着奔向学堂。
孩子头儿狗娃冲在最前头,最先看见花兰卿朝青衣巷走来,欢喜地大喊大叫:“是花叔叔!——花叔叔回来啦回来啦!!”
花兰卿挨个儿摸了摸那些圆溜溜的脑袋瓜儿,笑眯眯地说:“到了学堂,要听夫子的话,不要调皮捣蛋,知道么?”
狗娃恶狠狠地举了下小拳头,鼓腮帮子:“嘁,那个老头子,他再敢打我手心,我就、我就烧他胡子!!”
花兰卿不觉莞尔,拍了拍狗娃的后脑勺,笑道:“快去学堂吧!迟到了,打你们手心,又要哭鼻子。”
“才不会哭鼻子呢!”
……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跑远了。花兰卿掩住眼底的落寞,推开院门,庭院角落的几株油菜花竟已冒出了金灿灿的花芽儿,为这院落平添了一抹喜人的春|色。
花兰卿走到花墙下,凸起的小土包上缠绕了牵牛花,冻土消融,隐约可见几丝绿意。
春归大地,春雷滚滚,牛毛细雨绵绵朦胧。
花兰卿坐在窗前,良久,几不可闻地低叹:“春天来了……”
皇城,凤鸣殿。
夏景桐精神不济,春困嗜睡,唯一作伴儿的夏景鸢不知为何突然出宫去了,清冷的宫殿只留他一人。
……想出宫啊!
他无聊地趴在窗前,手伸出窗户,去接那些冰凉的雨丝。
“这个时辰,不知道大哥在做什么?”
甩了甩湿淋淋的手,夏景桐起身离开凤鸣殿,溜去御书房翻找出宫的令牌。
然而,天不遂人愿,夏景桐手持令牌一路不停歇地进了太子府,太子却不在。
——意外遇见了太子师上君雪。
这位太子师与那些老气横秋的太傅迥然不同,面相异为年轻,但周身笼罩着一股肃杀冷俏的气息。
上君雪正忙着指挥家仆搬东西,视堂堂七殿下如无物。
夏景桐觉得稀奇,还没有谁敢在他面前摆这么大的谱子。这上君雪身为太子师时常在宫中走动,说是不认得他,也未免太牵强了。
直到装满了马车,上君雪忽然转身走过来,说:“劳烦七殿下去一趟青衣巷,将东西交给花十二。”
夏景桐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道:“你让本宫当车夫,替你送东西?”
“不然呢?”
上君雪冷冷看他一眼,眼神阴冷幽深,隐有几分克制的锋锐的戾气,又道:“你的救命恩人,还要旁人去报恩?”
救命恩人?——谁?
夏景桐愣神的工夫,便见上君雪潇洒利落地离去了。
一旁的家仆见状,皆绕道而行。
可惜老管家还未开溜,便被揪住了胡子,回头看见夏景桐阴狠使坏的脸,顿时吓得哇哇大叫,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嘴里胡言乱语说什么:“殿下饶命,老奴花甲之年,膝下几个小孙子不足两岁,还不会叫‘爷爷’,老奴、老奴还不想死啊——”
“住嘴!——本宫问你,这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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