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枭鸟嘶鸣般的声响过后,又有一人从那车夫背后走了过来,却是马车上的另一名车夫。但见此人身材矮小,身高尚不及成年男子一半,生的獐头鼠目,竟是个侏儒。
那侏儒看了看眼前的情形,忽然抚掌笑道:“这位便是‘九门提督’中的张大佛爷张启山么?“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在下对您可是崇拜得紧呐,既然今日有缘见了,少不得要好好亲近亲近。来,来,咱们到那边去叙一叙。”也不管张启山听不听得见,他自顾自嬉皮笑脸地说完,伸手扯过张启山的衣领,拖着他往一旁的假山边去了。那张启山身长八尺有余,膀粗腰圆,怕有不下二百来斤,却被他单手轻轻巧巧拖了就走,仅是这份腕力便不容小觑。
那美貌妇人跪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拖走张启山的侏儒,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颤声问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高个车夫侧身跨了一步,将她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那边的事情我劝你不要看,最好捂住耳朵,连听都不要听。我们今日到此确有要事,请问夫人是否知晓,战国帛书究竟在哪里?”
五日后。
白晃晃的日头照着“江南坡”,平日里正该是鸣钟聚食的张家庄此刻一片萧索,既听不到觥筹交错的热闹,也看不到歌舞佐酒的胜景。
吴老狗看那张家庄就在眼前,也顾不得胯下良驹,单手在马鞍上一撑,人似流光,已然抢先了马匹几个身位,再一眨眼便到了门前。还未及进门,便有一股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头,仍是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张家庄内好似一幅瘟疫过后的景象,亭台楼阁大多安然,可倒在地上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凭着那些尸体和器具的位置,只要是心思细密的人就不难推断出,他们死前正在吃饭。每具尸体的七窍中都有干枯的血迹,但死者面色安详,没有痛苦挣扎的痕迹,应不是中毒身亡,到像是被极为高明的内力震死的。
吴老狗越看越是心惊,一路走来竟是半个活人也无,张家满门百余口全部惨遭毒手。战战兢兢走到后园,看到南面院墙足有一半已然倒塌,在一片碎石瓦砾之中,有个人背对他站着,正用一把长刀在地上挖着,身边已有数个土坑,分别盛放着张家下人的尸首。
看到那人的背影,吴老狗长出了一口气,扬声唤道:“老六,你不是去了云南么?怎么比我到得还早?”
黑背老六并不理他,只管继续挖坑埋尸。
吴老狗心知此人性格孤僻,行事但凭一心,便也不去计较,举目向倒塌的院墙外望去,却见外面一棵大槐树下拴着匹累瘫的枣红马,兀自口吐白沫。想来黑背老六定是担忧张启山的安危,接到消息之后即刻快马加鞭一路赶来,途中不知跑死了几匹马。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忽又听见一阵马蹄声响,来人直接策马跨过前庭,看到他们二人方才止住脚步,翻身下马。此人是个女子,杏眼桃腮,肤白如玉,身材高挑匀称,正是霍仙姑。双脚甫一落地,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她便急急问道:“大佛爷呢?夫人呢?”
吴老狗摇头:“不知道,我也是才到不久。”
霍仙姑秀眉微蹙,几步走上前,一把抓住黑背老六的胳膊:“老六,见到大佛爷了吗?”
黑背老六转身看了看她,低声说了一句“没有见到”,便挣开她的钳制,转到另一边继续挥刀挖坑。
吴老狗和霍仙姑皆是一愣。没有见到?那便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意思?张启山乃是“九门提督”之首,莫说在西北武林道上,便是放眼整个中原,智计武功都算得上一时之选,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本事,能够不着痕迹将他掳走?况且张启山为人厚道,多年来在江湖上广结善缘,又会是什么人对他恨到要灭门报复?除非……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色变,显然是想到了一处。
“十年了……”吴老狗颤声道,“那人竟还活着么?”
霍仙姑面如寒霜,转身沿着园中的抄手游廊向一处偏厅跑去。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三人拍马赶到,分别是九门中的二月红、齐铁嘴与解九。三人与吴老狗见了礼,问起张启山的下落,吴老狗如实相告,那三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齐铁嘴是个算命的,精通玄门之术,他从怀中掏出几个大钱就地起了个诸葛马前课,看着地上的钱型说了声奇怪,又将手笼进袖中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又另起了一门算术。
那二月红是个急性子,最是耐不住,拍着他的肩膀问他算出了什么。
齐铁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真是奇了,我连起两课都算不出大佛爷的去向,但是……卦象所示,九门同气连枝、休戚相关,恐怕……”
话未说完,解九“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齐兄不必说了,我看大家也用不着太过担心,若是大佛爷未死,过些日子定会想法联络我们,若他当真有个万一,我们这些人也要好好想想,该如何联手应对这场祸事。”
听他说的颇有几分道理,众人皆点头称是,齐铁嘴也收起铜钱,拢着手站在一旁。
此时又有数骑人马陆续到了张家庄,便是九门提督中的陈皮阿四与半截李的胞弟,二人还带了不少家仆,总有十数人之多。
至此,九门提督除尚不知所踪的张启山之外,悉数到齐。
那陈皮阿四本是西北响马出身,颇有些匪气,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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