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霍秀秀差丫鬟请他们去用早饭。三人来到饭厅,只见一条长桌之上南北各色点心面食足有十几种之多,其他各类小菜、饮品更是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吴邪自小跟他父亲拜访过不少豪门士族,虽是赞叹也不以为意,那胖子却连连咋舌道:“霍家还真是讲究啊,这么一看我还真像那西北的农妇,以为皇上也是东宫烙肉饼、西宫摘大葱,整整装满两大房子就叫富贵了。”他转头又问霍秀秀,“整这么一桌得多少钱?”
霍秀秀道:“南北的点心师傅共六人,有京城的、西北的、东北的、淮扬的,还有两个来自南方,至于各色原料,府里早有准备。说起来一年里光食料钱合上人工,总不下七八千贯。”
胖子苦笑道:“这样说来,胖爷我折腾了那么久,到头来还是个穷人。”
吴邪指着霍秀秀道:“‘三代方知穿衣吃饭’,我自小陪着父亲去过不少世家,所谓‘三代富、五代贵’,若不是霍家以前就是走内眷的,对这些事务知根知底,只怕今日还置办不起来。胖子你要是也想这样,不妨现在就回家去娶妻生子,生个儿子好生教他读书去考个功名,等你驾鹤西归之后,说不准再过个两三代,家里就能钟鸣鼎食了。”
胖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显现出一种萧瑟的神情,叹道:“想当年我与老胡在西北戍边,有口肉吃、有口酒喝,就以为皇帝的日子也不过坐的椅子好些,睡的房子干净些。现在看来,武人的命还真是不值钱。”
吴邪生怕霍秀秀听了这话尴尬,忙转过话题,问她霍仙姑是否想到了那名黑衣人的来历。
霍秀秀对胖子的感慨并不在意,只说:“还是先吃饭吧,等吃了饭再说不迟。”
于是三人随她一起在桌边落座,吴邪与霍秀秀自是应付得体,胖子得靠着边上的仆役方能弄得清楚哪些是吃食、哪些是饮子、哪些是佐料,这才不至于献乖露丑。好在他刚才虽感慨了一番,此时吃起来却是毫不介意,手忙脚乱之下倒也吃得痛快。
吴邪担心张起灵不能应付这种场面,又知他平时吃得精洁,不禁抬眼去看他,却见那人神态如常举止自如,只选了几样清口小菜、一碗小米粥,全不似练武之人的做派。
胖子在一旁看了笑道:“张道长你也算得上是个高手,自古好汉便是要能吃,大将更是石肉斗酒。我看你这般武功必是从小打熬筋骨,吃得那么素净受得了么?”
张起灵还未说话,吴邪先嘲笑他道:“你是廉颇,能一饭斗米十斤肉,可惜那些佳肴到你肚里就轮回去了,只养了这一身肥膘。小哥练的是内家功法,哪里就能和你一样?”
胖子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小子没见识,不和你计较”,也不再反唇相讥,只顾低头吃饭。
待他们吃饱喝足,霍秀秀将三人引至一处水边小榭,让他们在此稍候片刻,等仆役打包好中午的吃食便要一同去游瘦西湖。
吴邪摇了摇头:“玩耍的事情不忙,你先告诉我们,对于那黑衣人的来历是否有了眉目。”
霍秀秀想了想才道:“昨夜我姑姑和奶奶商议的时候,我在门外偷偷听了几句,也不是很分明,不过那黑衣人的来历多少是听到了一些。只说可能是几十年前纵横关外的一名枭雄的手下悍将,说是武功极高,便是中原武林有数的几大宗师也不过这般水准。若真是那人,看他此次出手,恐怕中原现存的高手与他单打独斗,已无人能胜得了他。”
吴邪三人对几十年前的事情都不甚了解,听她这么一说,只知此事和自己干系不大,可能只是赶得巧了恰逢其会,便也将两天来吊起来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安了心要好好在扬州玩上两天。
虽说这一趟行来三人跑过了不少地方,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和寻宝,也没有心思好好游玩。此次身处江南美景之中,身边更有佳人相伴,到了可堪玩赏之处又有美酒美食随时享用,这一日便玩了个尽心尽兴,直到月过中庭方才回到霍家。
吴邪多年不曾单身出门与友人共游,心情十分兴奋,一天玩闹下来竟不觉得困倦,而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这寻宝之事总算告一段落,只等霍家给个交待便能和胖子与张起灵一道回临安,届时再招待他们在家里好好住上几天,也似这般带他们到处游览玩耍,岂不是更加有趣?再往后,胖子自是要回幽州继续当他自由自在的游侠,张起灵离开陈家还未找到落脚处,可以劝服他留在临安,托二叔给他在临安府找个正经活计,吴家宅院也有许多空房,多他一个只不过多添双筷子,到时候便能天天与他见面,也免得分隔两地时常牵挂。
他越想越觉得今后的日子一片光明,竟将张起灵日后的人生都帮他安排好了,浑然不觉自己早已把那人放在心上,生怕离别之后就是再会无期。他与胖子是在江湖历险中建立起来的情谊,便是明知他早晚要回幽州也不觉得什么。正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江湖再见,还是能够一起喝酒共同御敌的异姓兄弟。可张起灵不同,这人太沉默、太淡然,不说话不动武时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若是一朝离了自己身边,恐怕就会像一缕青烟消散于茫茫人海中,再难寻觅其踪迹。
在吴邪心里,张起灵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这一路上不可或缺的挚友。他既感慨那人的身世坎坷,又叹服他的武功机智,打从心底里希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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