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厉颂风所猜测的那样,她在一个听不到厉颂风壮举的地方,也就是消息闭塞的塞外,并且她也确实是被一件事给绊住了。
“你再这样咳下去,后果你是知道的。”她撤回了功力,对眼前的人说道,“什么酒那么好喝,能推荐我尝尝吗?”
“对于不喜欢喝酒的人来说,什么酒都不好喝。”李寻欢笑道,“张姑娘你不是不喜欢酒吗?”
“我不喜欢的是喝酒误事的人,我不管喝多少酒都不会胡言、不会胡为,所以我不讨厌我自己,也不讨厌酒。”张佩璧拿过了李寻欢腰间的酒壶,轻嗅了嗅,“对你而言是绝对的烈酒了,而且这也不算什么上乘的美酒。”
“能浇愁的酒就是美酒。”
“如果酒只能作为浇愁的工具,那它就一点也不美。”张佩璧抱紧了酒壶,“除非你能立刻告诉我一条除了浇愁以外的喝酒的理由,否则这酒我绝不还你。”
“女孩子是不是天生就是任性的理由?”
“我任性是因为我是我,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子。”张佩璧说道,“我数三个数,你若说不出来,这壶酒就归我了。一……”
“为我现在还活着。”李寻欢说完,趁着张佩璧愣神的功夫夺回了酒壶,又喝了一大口。
张佩璧轻轻叹了口气,她已无话可说。
眼前这个人喝酒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仅仅是浇愁,他是真的爱酒,所以哪怕他疾病缠身,他也要继续喝酒,不喝酒便不快乐、不快乐又何必活?
更糟的是,这个真爱喝酒的人心里也是真的愁苦,为那一个“情”字而产生的难解的愁苦。
“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你要找你的弟弟。”李寻欢道。
“他不小了,没有我也可以照顾自己,而且他还年轻,正是该吃些苦头的时候,就和我一样……”张佩璧指了指自己,“自讨苦吃地跟在你身边,防止你哪一天无声无息地昏死过去。”
“我不会死的。”
“我知道。”张佩璧淡淡地回道,“可我当你是朋友,哪有看着朋友撕心裂肺地活的道理。”
朋友这两个字,是李寻欢永远无法拒绝的理由。
“那么,敬朋友算不算是个喝酒的理由?”李寻欢再次举起了酒壶。
张佩璧笑了笑,劈手再次夺过了酒壶,将里面的酒一口气喝尽,擦干了嘴,才笑着说道:“算!还是个挺不错的理由。”
李寻欢目瞪口呆,而后只能无奈地笑笑。
“少爷,张姑娘,马车修好了,我们可以再上路了。”铁传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先进来暖暖身子吧,不急。”李寻欢听见铁传甲应了一声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像,因为方才剧烈的咳嗽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木像落在了地上,他匆忙将它捡起了,拍尽了上面的尘土,看着它呆了一会儿,把它放在桌上。
张佩璧问店家要了一壶热茶,倒在了木碗里,推给了李寻欢,“暖暖手,一会儿别划到自己了。”
李寻欢没有回答,他又看了木像好一会儿,重新将它收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李飞刀
塞外的飞雪没有江南细雪的温柔,它粗旷而狂野,放肆地侵扰着远行的旅者。张佩璧拢紧了披风,和铁传甲一同站在风雪中,看着李寻欢把刻好的木像埋入雪中,像是要把他对表妹林诗音的刻骨爱恋一同埋入看不到的地方。
如果这个方法真能奏效,他们就不会踏上这条重返中原的路了。
“少爷……”铁传甲轻声提醒道,“天已黑了,你快些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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