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闲坐无事便在园子里随处逛逛,让旁人各自忙去不必跟着。正巧碰上凌启羽出房门,两人打了个照面,靖远自然早已不记得眼前这侍卫是什么人,可惜凌启羽却是将他恨到骨子里的念念不忘。
靖远见站在房檐下的男子锐利的目光投向他,辗转间神色已变换了无数次。靖远有些疑惑,自然也流露出几分警觉之色,却听身后一串轻轻的笑声如风铃声在熏风中飘过,打破了这几分诡异情景。
“你没歇午?那正好,昨晚你院子里的猫打了我房里的花瓶,孔雀翎撒了一地,我跟管家说要换个新瓶,他让我跟你来讨。我这会儿才想起来,幸好赶上你还没睡,快带我去拿!”
靖远闻声回头,却见个身着碧色衣衫的少年坐在池塘边的海棠树上,他稳坐在海棠粗壮的枝干间,悠悠然地晃着腿,顺手折了一枝海棠拿在手里把玩。
凌启羽被他一句话唤回了理智,目光微微闪烁,淡淡道:“那只野猫的帐怎么算到我头上来了?你跟管家讨插瓶去,缠我做什么。”
凌启羽说着转身要走,韶玉慌地叫住他:“哎你别跑啊,管家说了让我找你,你又推回去,那我怎么办,总不能就为个插瓶就去找王爷啊。”
他扶着树枝要往下跳,手里的海棠没处放,索性衔在口里,一边向靖远含含糊糊道:“你来接我一把——”
靖远活了这些年还从未被人吩咐着做什么事,一时觉得好笑,见那少年神情顽皮可爱,不由得张开手臂道:“跳吧,朕……我接着你。”
凌启羽哐当一声关了房门,韶玉急了眼,忽地从树上跳下来,一头栽在靖远怀里。
靖远只觉得扑面一股馨香直沁肺腑,身子没站稳,被那少年扑得连连后退了几步,顺势抱着他坐在了草地上。
韶玉哎呦一声,面容扭曲着低头去看脚腕,却见一片殷红透过裤脚渗出来。他伸手轻轻沾了一下,又嘶地一声缩回手来,白皙的手上沾了鲜血。
他懊恼地吐出口里衔的半枝海棠,反复看看,又忽地笑了。
“还好花没跌坏。”
靖远看他变脸似的忽阴忽晴,恼起来让人怜惜,笑起来又天真烂漫,不觉竟有几分心动。却看那少年睁着小鹿一般清澈的双眼,转过头来看他:“你是新来的?”
靖远不知道他说什么,扬眉反问回去:“什么新来的?”
韶玉歪了歪头,把裤腿挽起来看脚腕上的伤口,心不在焉道:“昨天听说要来个能养出十八学士的花匠,你难道不是?”
靖远失笑:“我不是。”
韶玉看着腿上不算深的伤口,微微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还没站稳,腿又软了一下,整个人跌在靖远怀里,顿时一股幽香涌了上来,那似若有若无的沁人香气虽淡,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酝酿成了种氛围,使人沉醉而不自知。
靖远一时间有些失神,韶玉轻轻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那你是什么人,我从来没见过你。”
靖远沉吟片刻,笑道:“自然是客人。”
韶玉眨了眨言:“你是王爷的朋友?”
靖远笑道:“算是。”
韶玉弯起眼一笑:“那可了不得,既然是我们王爷的客人,那多半是文人雅士了,我失礼了。”
他说着,整了整衣袍,端端正正地作了个揖。接着却又笑嘻嘻的歪着头问他:“那么先生是来陪王爷下棋的,还是吟诗的?”
靖远挑眉道:“你们王爷平时就这么打发日子?”
韶玉转了转眼珠:“自然不是……”他笑的露出两颗小虎牙,压低声音道,“我们王爷平时里同人吟诗作赋也不过附庸风雅罢了,真正的了空有兴致时,还是去章台路上消磨时间,清早去了,到了半夜管家和侍卫打着灯笼再去接他,那时候他多半也是醉的人事不省,躺在轿子里被人抬回来。”
他说着又一把捂住嘴,只弯起一双月牙般的笑眼:“一不小心就多嘴了,你可别跟别人说……对了,你既是客人怎么逛到这里来了?”
靖远的目光落在韶玉身上,带了几分笑意。眼前的少年松松地绾了个发髻,几缕乱发垂下来,在脸旁轻晃,一笑露出小兽般的虎牙,妩媚中又带了几分顽皮。
他正看得有些出神,却见那少年噘嘴道:“你怎么不理我?”
靖远却觉得他不仅笑时可爱,就连生起气来也格外动人,不觉有些恍惚,想起后宫佳丽三千,一时间竟觉得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这少年玲珑可爱。
韶玉皱起鼻子作了个鬼脸,赌气道:“他不理我,你也不理我,我找王爷讨花瓶去。”他说着一瘸一拐地转身要走,靖远反应过来,一把扯住他的手腕。
韶玉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做什么?”
靖远也不知自己怎会这般心猿意马,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韶玉拈着打着朵的海棠,笑的比花还要俏皮娇艳几分。
“我无姓,名韶玉。”
靖远笑道:“这名字好生别致。”
韶玉弯起眼,笑得天真无邪:“先生贵姓?”
靖远淡然道:“我姓王。”
韶玉故意作出几分吃惊,仍是嘻嘻笑道:“了不得,那可是国姓。”
靖远被他逗得一笑,隔了院墙,掌印太监徐兆尖声细气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这一会儿就跟丢了,万岁爷万一出了什么闪失,你们小命还要不要了!”
隔着扶疏花木,远远地瞧见徐兆抖着袖子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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