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惟朝嬉皮笑脸:“我带你去吃烤全羊,替我分担一半如何?”
凌启羽考虑了一下,三万字敲他顿狠的不算太亏,抄五遍那他就傻了,他慢悠悠地说:“一遍。”
王惟朝继续磨:“四遍。”
凌启羽很坚定:“最多一遍。”
王惟朝愁眉苦脸:“那就三遍,三遍换只烤全羊,够值了。”
凌启羽有些动摇,最终让了步:“……两遍。”
王惟朝兴奋不已,生怕凌启羽反悔:“说定了!”
凌启羽确实后悔了,恶狠狠地剜了王惟朝一眼,又加了码:“再加两坛上好的花雕。”
王惟朝笑嘻嘻地满口答应,舒展四肢躺在长草上。
两人许久没说话,过了片刻,凌启羽问他:“真刀真枪拼杀的感觉怎么样。”
王惟朝没作声,凌启羽转头看他,却发现他闭着眼,已睡着了。
凌启羽好气又有些好笑,毕竟这也算是回答——累透了。
盛夏夜晚,有晚风吹着,凉爽惬意,幕天席地的睡上一晚,也颇有意趣。
☆、前尘
王惟朝那一夜露宿之后着了风寒,借这点儿便利,无耻地赖上了凌启羽,让那两遍代抄变成了大部分代劳。
凌启羽待在王惟朝营帐里,照看病人其次,主要还是从早到晚奋笔疾书,直抄的两眼发绿,连睡着了说梦话都是含含糊糊的“故善战者,不待张军。善除患者,理于未生。善胜敌者,胜于无形……”
王惟朝总算够意思,稍一好转就摸出私房钱,叫上凌启羽进城,好酒好菜摆了一桌。
凌启羽连日抄书,写的手腕僵的都不听使唤,这一回往狠里补回来。酒喝至微醺方休,又叫酒家拿花雕把皮囊装满,这才离开。
走在街上,看人来人往,和煦安宁。迎面吹来晚风徐徐,远山之外暮色依依。
出了城门,一片辽远天幕无边无际,苍鹰掠过远山,啸唳穿破重重云霄。
王惟朝放慢了脚步,仰头看着天空。
“若是一辈子都留在边疆,倒也不错。比起在京城做拘束王爷,我倒更愿意守着这边城,纵马挥刀,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护大旭王朝半壁江山,呼啸肆恣,何其痛快!”
凌启羽沉默着,长草在他脚下起起伏伏,沙沙作响。
王惟朝深吸了口气,却停下了脚步,耸起鼻子嗅了嗅。
空气里带着湿味,头顶上厚厚的云朵越压越低。
“不好,这是要下雨了。”
远处的牧民吆喝着,赶着牲畜回去。两人遮着头往回跑。没跑几步,已有零星雨点打下来了,一颗颗黄豆粒那么大,砸在身上还有点疼。
王惟朝挨了砸,抓下来一看这才慌了神,竟是下雹子了。攥在手心里的小冰疙瘩化开了些,里头冻得还挺结实。
下雨还能赶着跑回去,遇上下雹子,当务之急还是找个地方躲一阵。
两人用手挡着头,举目四望,找不着地方能挡片刻。
王惟朝咋舌,却是猛然想起了个去处,拉着凌启羽又往相反方向跑。他想起刚才半路上经过间土地庙,好歹还能有个房顶遮头。
好歹又折腾回土地庙,两人撕开门楣上结的蜘蛛网,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庙。地上横七竖八的,散落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脚踩下去,木棂柴枝之类的东西噼啪作响。还好这庙里还没伸手不见五指。好几处屋顶破了,漏着天光,自然也漏着冰雹。
王惟朝把倒下的匾额捡起来撂在一边,四下打量着往里走,土地爷泰然自若地端坐正中。供案上的签筒歪了,签子横七竖八地撒了一地。
王惟朝随手捡起一根,就着天光勉强瞧着上面的诗文,却是杜秋娘的金缕衣。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凌启羽走过来问他:“又瞧见什么了,在这儿发呆?”
王惟朝弯腰把签收在一起,放回筒里。抬头看土地爷灰头土脸的,用袖子给他老人擦了擦脸,作了个揖:“外头雹子砸的人待不住这才进来打扰,土地公收留我等的恩情,来日定当报答。”
他说完了,扯着凌启羽也鞠了个躬。
土地爷看着俩半大孩子,笑得慈眉善目,好像受儿子媳妇敬拜的高堂。
拜完山头开始收拾地方下脚。这地方看来曾有人住过,地上明显有烧过篝火的痕迹,旁边散落着些鸡鸭骨头,连盛供品的盘子都被拿来当饭碗使,盘子沿上零星结着几颗干饭粒。庙角上堆着一叠干草,把地方打扫出来,扯开干草就能当床睡。
天渐渐黑了,外头雹子渐渐小了,可雨还没停。
倾盆大雨顺着屋顶滑下来,流到檐角就跟瀑布似的飞流直下。兼着屋顶上好几处破洞,一经冰雹,更是摇摇欲坠。
凌启羽抱着臂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盯着屋角那堆柴枝,琢磨着想生火取暖。
王惟朝从腰上摘下麂皮酒囊扔给凌启羽:“刚才我看过了,柴一见雨都潮了,就算能烧起来也得把人呛个半死。再说这一屋子东西都容易点着,还是别折腾了。脱了湿衣裳喝点儿酒,一会儿就暖和了。”
他说着先把衣服脱了,逡巡着没地方挂,干脆撂在倒在一旁的门匾上。
凌启羽拧了把衣袖上的水,也确实打熬不过,解下上衣挂到一边,拔开塞子灌了口酒,热辣辣的高粱酒顺着喉咙淌下去,像是给身体点了一把火,着实暖和了些。
他把皮囊扔给王惟朝,自己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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