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时,有位身着上校军服的军官来到面前,将一个很大的锡皮盒子递到我手中,我惊讶的发现那一瞬所有人都在向我敬礼,极其正式庄严的军礼。
盒子里装着包括紫心勋章在内的各种徽章和嘉奖令,还有一个厚厚的簿子,里面纪录着父亲从入伍到殉职的每一次历程,不同人的笔迹为我描绘出一个自己不曾认识的父亲,包括冒死营救险境中的战友,维和行动中的无数血战,甚至还夹了张普通士兵的信笺,叙述了父亲是如何替他寻找丢失的配枪免于被责罚的故事。纸簿的后一半则贴满从报纸中剪下来的报道,都是描述罪犯如何被歼灭的反恐行动,虽然没有明确的指出姓名,然而那抓拍的身影无疑是我所熟稔的。
记忆中的空白被一一填满,我合拢剪贴簿,从未如此深刻的感到父亲终于真正离我而去。然而我知道他并不后悔,我清楚的明了这一点。
人只能活一生,他追求了他想要的,那么我呢?
我的人生目标一度非常明确,大学主修生物,然后进法学院,出来后做个专门跟大公司打官司的环境律师,然而这就是我真正想要的么?
在血与骨的深处,一直有股停歇不了的冲动不断撩拨着,焚烧着,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也想如同父亲一样没有留下哪怕一丝悔恨。
然后便是退学,入伍,受训,战斗。
许多年就这样过去了。
身体猛然向右倾,我从回忆里醒过来,忙伸手撑住车壁,发现铁车向左急绕,速度突然加快。
故人
坐在对面的女孩子对速度突然变化显得有所准备,她单臂拢住屈起的膝盖,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靠紧车角,清澈的蓝眼睛盯住我不放,让我想起那个叫黛西爱默森的小姑娘也有如此湛蓝无暇的双眸,只是不知如今这双眼睛是否能见到阳光。
迅速扯住滑向阴霾的思绪,我看了一眼夜光表,认真估量着车速,开始对多尼森地下城的规模有些惊讶,不知这样规模的地方要多少年才能建得起来,这么长得时间在不见日光的地底又会发生多少罪案――纯粹警察的惯性思维。
十几分钟以后铁车速度慢慢开始下降,前方灯光也开始逐渐明亮,不久便驶至铁轨尽头,铁车完全了停下来。我看到左侧陡然凹进一片平地,大约十几米宽,两米多高,水泥石地面十分平整,还停了几辆同等规模被漆成不同颜色的铁车。而在平地深处则有一条漏斗形小径伸向远方,看起来应该是一种地下深层市政工程。
我尾随少女跳下车,两人之间相连的手铐磕在车壁上,桄榔一声响。
走入这条通道后我发现它出乎意料的逼仄,只能勉强容纳两人,并且没有安装任何照明设施,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打开微型手电扫了一圈:“这里没有装灯?”
少女对我的问题耸了耸肩。
“电力问题?”
她的声音有些黯然,“这里的资源很紧,我们总是能省一些就是一些。”说着放缓脚步,转头望来一眼,混沌光影中的眼眸晶莹异常,“我听说你曾一个人在亚马逊雨林中埋伏十二天就为了完成狙击任务。杜克少校,而现在只是没有电而已。”
我将手电调得更亮了些,“很高兴马上要看到军中熟人。不过我现在已退役了,小姐,还是称呼警官更合适。”
在走了足足几英里后,前方终于透出些许光亮,这条漆黑的路总算走到了尽头。
这是一片和足球场大小相仿的圆形地下室,因为有不少路灯而并不昏暗,有点象古代君王的圆形墓地。而无数圆形洞口四通八达延展开去,每一个洞口后面都毗连着另一重世界。
这里就是多尼森地下城,斯坦的故乡。
平地上空荡荡的空无一人。身前的少女刚要迈出通道,我止住她,“等等。”伸手掏出钥匙打开手铐,少女惊讶的瞅着我。
将手铐别回腰间,我向她笑一笑,“我不习惯藏在女人身后。”
她瞪大眼睛,目光惊诧,“什么?”
身体迅速朝旁一偏,我贴上墙壁,右手飞快的掏出枪,瞄准正前上方的一隅。
“多尼森警察,你被捕了,夜鬼!”
有道投在地面上的影子突然一动,有人在高处放声桀笑:“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警官,我可没杀那人。”伴着骤起的风声,一个身影直坠下来,在接近地面的一瞬忽然凌空打个盘旋,劲风扑面而来,随即一个脸上带疤的红发人笔直的立在数米外。
我面无表情的逼视他,手中枪口纹丝不动。
红发的年轻人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喂,我说警官,你没听到我说话吗?可能你觉得这样更安全些?”说着两只手高高举起来做出投降的动作,眉毛示威似的一挑,“你也知道这样对我没用,不用我提醒你上次的事吧。”
一瞬间有点后悔没把母亲留下的十字架戴上,不过考虑到物种不断进化的特性,十字架或大蒜等大概也早失去了远古的效力,最重要的是我并不认为这些人费尽周折把一个警察引到此地就是为了要完成一桩谋杀案。
但我的手指依然绷紧,准备随时扣下板机。
象是为了证实我的揣测似的,对面人翻了翻白眼,忽然掀开双唇,用舌头舔了舔森森发亮的牙齿,“你很棒,杜克警官,不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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