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模稜蹲在地上发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收拾。
梅根从外面进来,带来阳光的味道。他看着嵇模稜单薄的背脊在衣服上构成一道源远流长的山坡,下巴枕在膝头上,手指无意义地抠着圆圆的脚趾头,周围散布着古朴色泽的竹签。梅根从来没看过他做出这种姿势,模稜向来冷静,那种任性的东西已经距离他很遥远,所以让梅根十分惊奇。「怎么了?」
「坏了,他们都坏了。」他抬起眼。
「怎么一回事儿?」
「我打翻了签桶,可是签断得很奇怪。」他捡起一把断掉的竹签递给梅根。「还有这些式神。」
禅味的眼眉之间出现惊异之色,看着一地的断签和破裂的式神小人。「全是好签,一根不剩?」
他皱眉,连他也不知如何处理。「怕是要出事了。」
「你刚才要算谁的命?」
他摇头。「我只是整理书房罢了。」
他轻抒一口气。「或许只是凑巧,别想太多。」他也知道不可能,但也只能这样安慰他。模稜的心灵很脆弱,这样的事会让他感到不安。
这些签是他的祖先流传下来的,嵇模稜的心不断鼓动,感觉有一股连正义之气都抵挡不了的东西要过来了。但他勉强牵起微笑。「或许吧!但愿只是凑巧。」
完了。
路戒兰在车头发生巨响紧急煞车的时候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他回想刚才事件的发生,一辆自小客车突然冲出来在他挡风玻璃前面,他时速六十,没有喝酒,无违规回转,车轮没有压线,他压着被方向盘撞痛的胸膛下车,额头被弹起来的物品画了一道血迹。自己的车头凹陷,可是对方来车可就没那么幸运,路戒兰的车头整个从车身切进去,正好在副驾驶的位置,心里一阵不祥。他探头进去,幸好没人,驾驶座上有一个女人趴在方向盘上呻吟,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冲着路戒兰虚弱地破口大骂。「你是怎么开车的!」
他观察驾驶的外观,没有外伤,可是撞击也可能造成内伤。「我叫了救护车,等警察来了再说。」以立场来说他是站得住脚的。
「完了,我的约会……」女人咬牙切齿。「你干什么撞我的车!」
他耐着性子。「小姐,是你闯红灯在先,我不逃避责任,可是一切以法律为优先。」
「法律是向着弱者的,今天我受伤了就是你理亏。」
「法律是讲道理的,等警察来勘查现场就可以知道谁理亏。」
「你!我跟你说,我爸爸是柴氏企业的董事,你不要太得意了。」
「我舅舅是在柴氏企业里面管换电灯泡和卫生纸的,我谦虚不会太得意。」路戒兰这人一经刺激就会口出讥讽。
女人冷笑。「你现在逞强没关系,吃官司的时候你就知道耍嘴皮子的后果。」
他冷下脸。「不要妄想在我眼皮底下搞一些不入流的小动作。」
「如果你跟我道歉,我可以私了。」
「你心里理亏才要跟我私了吧?一切以法律为前提。」
她气得全身发抖。「法律是吧!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法律。」
他撇撇嘴。「谢谢你了,我还真不知道你心中的法律是什么呢!是你跺跺脚世界就在你脚下吗?」
「你!」女人刚要开骂手机就响起来,她立刻转换声音甜如蜜。「喂~」
「宝贝,我不是……」
「真的是发生车祸……」
「这次我没有骗你……」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不要,你不要说……」
「嘟、嘟、嘟、嘟、嘟……」
女人阖上手机,脸先一沉。「不要命了,跟我分手?」然后眼泪就掉下来。
路戒兰转开眼睛,看看路边的野狗,看看上头的红灯倒数,看看地上有几只蚂蚁。
女人哭了一阵子才想起有人站在旁边。「你看屁啊!」
的确在看屁。他暗叹口气。「救护车来了,你先去医院再说。」
「你别想要逃跑。」她一边哭一边不忘跋扈。
算了,别跟她计较,她也算倒楣了。「我跟你去医院。」
「警察呢?警察嗝、怎么还没来?」
「你等着自首?」
「鬼才自首呢!嗝、你、我要把你告得倾家荡产才甘心!」
哭成那样还硬要逞强。「我等着。」反正也没什么钱。
他帮忙医护人员把女驾驶送上救护车。
「先生,你也包扎一下吧!」护士小姐害羞着对路戒兰说。
他一摸才知道半边脸都是血。「不用了,看起来恐怖,没什么伤口。」他接过棉布自己抹。
「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恐怕是有内伤。」
女驾驶躺在旁边喊。「嘿!护士小姐!躺在上面的是我耶!你要男人去参加联谊,别在这里打情骂俏的!」
护士小姐也很委屈,明明她身边也围着一圈男人嘛!「小姐,这是固定程序,我们都要问一下的。」
「哼!」她撇过脸。
看来今天是不能早点回家了,想到鞠水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浴室待着,他就想赶快回去待在他身边,跟他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遇见了什么人。昨天吐啊吐得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要在家里陪他却被赶出门。等会儿回家的时候还是不要跟他说车祸的事了,要是他看到血肯定又晕乎乎的了。
「别跟我说你杀人了。」梅根盯着沾满暗褐血液上衣的男人,压低音量。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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