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原悄悄握住了对方的手,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指间传递的力量是对这句话的由衷赞同。
靳宾不禁露出了胜利者的表情,对着自己的士兵下令道:“杀死他!杀死霍兰奚!”他又用目光同时指了指童原他们,面露凶狠地大喊起来:“杀死他们!杀死这些叛徒!杀死他们所有人!”
他像个疯子那样大喊大叫,杀!杀!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宣泄掉自己因这个男人所受的屈辱。
但没人听从总指挥官的命令,小伙子们看来犹豫不决。
“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想违背长官的命令吗?!我让你们杀了他们!”望着那些干干站着的年轻人,靳宾瞪着眼睛,穷凶极恶地喊,“开枪!谁朝霍兰奚开枪谁就将获得晋升,快点开枪!”
然而所有的威逼利诱都失去了效用,v1中队的士兵与卫队青年们互相对视着,达成共识般地都放下了枪。
“对不起,总指挥官。”一个卫队士兵看了总指挥官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处的童原,“我们不能向自己的长官开枪。”
“是的,我们不能。”另一个v1中队的小伙子同样望了自己长官一眼,接着便望向了那个跪地不动的怪物——沉重的身躯微微起伏,霍兰奚跪在那里,一只手撑着地面保持身体不会倒下。这个曾与对方短暂共事于奥德赛号的年轻人终究忍不住地喉头发涩,眼眶发红,说:“我们不能向一个英雄开枪。”
他扔掉了手中的枪,然后走向了那个行将死去的男人,站定在他的身前,朝他敬了一个军礼。
太阳落在屋脊的后面,他的情人终于赶来了。
靳宾还来不及从地上站起身,于是只能仰脸望着狼川走向自己。他无法想象他为了回到地球所承受的痛苦,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脸孔漂亮得像封在了树蜡里,金碧色的眼瞳灼灼发亮,似乎摒绝了人间一切的污秽。
他无比动情地对他微笑,语气欣慰而又骄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因为你是无限的生命力,因为你是永不妥协的春天……”
可回应这个漂亮男人的是一丛出现于脸孔上方的阴影,年轻人神情冰冷地抬起手臂,拿枪顶上了他的前额。
“狼川,不!”身为军人的本能让他不能坐视总指挥官被人枪杀,童原大喊起来,“不能开枪!”
狼川放下了本打算扣动扳机的手,转而问向费里芒:“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对付总指挥官,什么法子最干脆利索?”
费里芒愣了愣,随即马上想了起来,回答说:“朝他脸上吐唾沫!”
狼川模样夸张地运了运嗓子,在喉咙里含上好大一口唾沫,结结实实地吐在了靳宾的脸上。
命令野兽驼起自己的情人,年轻人打算离开。
一个泪痕未收干的女兵突然出声喊住了他,狼川应声回过了头。他面露疑惑地望着她,不记得自己何时结识了这么一个拥有黑人血统的漂亮姑娘。
女兵走上前,说:“他让我带一个吻给你,就在刚才。”
微微一愣,然后年轻人马上明白了过来。他伸手拉住了姑娘的胳膊,将她一把拽近就吻。
闭起眼睛,舌头调皮地钻进对方嘴里,不落一处地狠狠tiǎn_shǔn。一个狂热的长吻结束,狼川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说了声“谢谢”就掉头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
空荡荡的停机坪只剩下了一个坐地不起的男人,星子渐渐爬出天际,他抬起手指,轻轻拂拭了一把脸颊上的唾沫。待心平静气理智回归之后,靳宾马上意识到,一场足以将他完全覆没的暴风雨即将到来。他同样深刻明白,造成而今这般众叛亲离的局面皆因自找,但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后悔的。他只是有些遗憾,没人会为他涉险,也没人会为他吊唁。
这是罗帝斯特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暴乱。除了留下难以计数的尸首,整个帝国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马登还在没人环伺的温柔乡里,就被乱窜的流弹打穿了肚肠,而钱德勒吓得躲进了衣柜,直到几日后卫队士兵的到来才敢出来,饿得徒留一副皮包骨。安德烈仍然没有放弃对于靳宾的弹劾。他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再次召开了临时议会,而这一次,包括议会长老在内的所有人都站在了他这一边。
经过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议会长老竟与戈多党的领袖在两败俱伤的局面中达成了共识:历史一次次谆谆告诫,军事独裁只能沦为诞育疯子的温床,唯有进行大胆而彻底的改革,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才将重获新生。
临时议会上,安德烈拿出了那支弥足珍贵的实验试剂,并以这次攻击罗帝斯特的基因变异人作为例证——同样的遭遇唤醒了同样的憎恶与恐惧,这个男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得了议员们的信任。
因为亲口下令屠杀平民,总指挥官将面临“战争罪”的指控,又因为一系列惨无人道的生化实验,他同时还将因“反人类罪”而受审。亲信们无一幸免地纷纷落马,包括空军最高指挥官高丛夫、新上任的国防卫队队长罗曼以及“濒死之绿”实验的负责任莫勒在内,都将面临军事审判。而在法庭之上,高丛夫为求减刑自保,甚至主动招供出靳宾谋害元首、擅自篡改死神系列无人机的程序以及人为关闭“美杜莎之盾”以致奥德赛号全军覆没的事实,一再引起了议员席上的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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