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他火冒三丈的其实是老天,居然让这对极品兄弟做了他的邻居。
二娘亲
似乎所有出身高贵的孩子都有些个性,萧宸无疑是其中集大成者。
不爱坐椅子爱坐地上,不爱乘车爱骑马,不爱吃熟食爱吃生食,这些似乎都能用他那几世镇国公的虎门血统解释,但他还有个很让人费解的习惯。
每到夜晚,若是卧房里不见萧宸的影子,萧宸那个美丽聪慧的娘总会组织几个身材轻捷且气力不算小的仆人,裹上几支火把,去后院的树林。
越是高大的树越要亲自查找一番。
没错,咱们萧宸少爷不爱睡床,爱睡在树上。
萧宸一岁半的时候,走路还有些忽悠,爬树却已是一流,萧元籍为此兴奋得赏了阖府上下每人六两白花银。
到了三岁,萧宸便开始在树上打盹,萧元籍总是携着夫人的手去后院欣赏萧宸四仰八叉睡在树枝中间的样子,笑呵呵说:“这孩子是雄鹰托生呢。”
到了五岁,有一天晚上萧夫人去儿子卧房看儿子睡相,岂料床上只有个四肢被捆口鼻捂得严严实实的侍女。萧元籍长年戍边,一个妇道人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强盗贼匪,于是叫起萧府所有侍卫,满城查找。
一夜无果,萧夫人落下泪。
萧元籍已年过四十,老来得了一子,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萧夫人含泪望天:“老天,若我萧家开罪了您,您尽管拿了我这性命,莫要伤害我的宸儿。”
想到老天,萧夫人忙赶往祖祠,预备发动沉睡多年的列祖列宗。
走到后院,行至一棵高大树下,忽觉有液体从头顶滴下,透明、粘稠、带着温热萧夫人愣了愣,泪水也忘了流,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下意识往后退了步,看向头顶。
一侍婢脸色惨白:“夫人,那好像是像是少爷——”
萧宸两条腿勾住一根粗壮树枝,腰腹悬吊着,头又绕上去,枕着右臂,左臂随意放在身侧,以一个极其复杂的动作睡在树上,甚是惬意。
想来梦中也快活,一根哈喇子明晃晃在口角忽悠着。
萧夫人目瞪口呆,挂着泪水,忽然放声大笑:“我家宸儿真是人才,这么高难度动作还能睡着。”
她这一叫,原本睡得稳稳的萧宸身子一晃,四爪扑腾着翻下来。
从那以后,萧夫人在阖府上下发了通令,明令禁止少爷爬树。
萧宸爱睡树上,不止因为那凉风悠悠的清爽快活,凌空躺下那飘然欲飞的轻盈,更因为,有戏可看。
慕家永远是黑灯瞎火,一家人总在夕阳西下之前以最快速度用尽晚饭洗净碗。
后来似乎听到“省灯油”一类词,然后听到慕史云谆谆教诲慕涯什么“囊萤映雪”、“凿壁偷光”。
囊萤映雪、其实是挺美挺浪漫的,可惜只适合于冬夏,而且慕涯囊萤往往是为了翻石头捉蛐蛐,而非加班学习。
而凿壁偷光似乎四季咸宜,等等,凿壁偷光,凿谁家的壁?偷谁家的光?
萧宸为此提心吊胆绕着自家围墙走了几天,生怕有一天墙上突然破开一个洞。
若是慕史云在家,必定是慕涯那“丰满”的娘亲迅速收起稀稀拉拉的碗碟,还欲盖弥彰地对慕离笑几声:“这是娘亲的事,玩去吧。”
慕史云不在家,她也会示意地说一声,却动也不动。于是慕离迅速收起碗碟,扭着瘦弱身躯去厨房。
“不是吧,洗碗真有这么好玩”,萧宸自言自语嘟囔,“这么小,连碗都拿不住的样子,不打碗才怪。”
仿佛为了证实这句话的正确性,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破碎声从里屋传出。
萧宸条件反射地心底一声叹息,捂上耳朵。
慕夫人的叫骂应声而起。
慕夫人是个肥大女人,最显的却不是她的外形,而是那两片嘴唇,说起话来滔滔不绝,隔那么远萧宸还能看到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嘴唇又厚又大,说话时飞快张合,萧宸看得眼晕,于是撇过头。
有时候饿了,萧宸会有些怀念那两瓣嘴唇。
合计一下,若是切了足可摆上一盘。
半夜里墙脚荒草堆,会听到有人痛苦的“嘶嘶”吸气声,有时会有隐忍的哭泣,借着月光,往往能看到一张挂满泪珠的脸,瘦伶伶却楚楚动人,很是耐看。
这也是萧宸讨厌慕离的原因,也许是唯一的原因。
慕离出色的相貌,让他永远被那个家庭排斥。慕离生有一双萧疏凤眼,睫毛浓而密,眼波清而漾,就算是无意顾盼,也给人桃花错乱fēng_liú满地之感,鼻梁高而挺,嘴唇薄而小,下巴更是精致无双,加之过于清瘦,下巴尖尖早熟,货真价实美人腮。
就连那皮肤,日日风吹日晒也是天然白皙。
萧宸瞥见慕离站在荒草中,对着墙根,泪滴无声画过脸颊,无端想到雨后沾染露滴的洁白梨花。
颇为沮丧摸摸自己日渐刚硬的轮廓,再看慕离那一张桃花脸,更是怒火中烧——一个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三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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