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就不关哥哥的事啊!」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黎少爷一直认为这是他的缘故。」张帆叹道:「在黎少爷最初住院的期间,似乎听到不少闲言碎语。那些人当着他的面,说他是瘟神、灾星,不但亲生父母不要他,连养父母也被克死了。
黎少爷听了之后,一个劲地做噩梦,梦见妈妈浑身着火,指责他说,为什么不救我……还有,爸爸在哭诉都是你的错!为什么在害我们!」
「所有的这些事,我们都是通过催眠才知道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黎少爷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因为他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而年幼的他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痛苦。」
「他后来躲藏进自己的世界,阻断自己与外界的联系,似乎他认为只有那样做,他才不会继续伤害别人。」
「——因为我是个祸害,死了才好。在催眠过程中,听到少爷这样评价自己、憎恨自己,真是很让人心疼。」
周屹天没有说话,但是眼眶通红,半天才呢喃道:「所以哥哥才会推开我,因为他以为他会害到我……」
「是的。」张帆接着说道:「催眠虽然让我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可是也让黎少爷的噩梦变得更真实,可以说是鲜血淋漓,于是,产生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后果。」
「是什么?」周屹天抬头,紧张地看着张帆。
「心因性失忆症。」张帆解释道:「这是一种短期内记忆丧失症,多半是发生在极度痛苦的创伤后,也是sd的症状之一,他会不记得某段时间内所发生的事。也就是说,黎少爷虽然知道他的养父母已经死了,但具体的情况他已经记不清楚。」
「这不是好事情吗?」周屹天疑惑地问。记不起来的话,哥哥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可也是一种心理疾病。」张帆感叹道:「而且这种失忆症多半是暂时的。如果黎少爷再度遭遇什么不幸的事件,严重刺激到他的话,那么他就会回忆起当时的惨剧,也就会导致sd复发。就是您刚才看到的……黎少爷那种言语混乱,情绪极度不稳定的情况。」
周屹天闻言,突然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哥哥,和他说对不起!」周屹天哽咽着,难受极了,「我想,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哥哥才会这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我应该是生病了,是哥哥不眠不休地照顾我!而我……以为这一切都是在做梦。」周屹天眼泪汪汪,非常懊悔地说:「是我硬要哥哥和我一起离家出走的,病倒也是我自己不注意,不关哥哥的事,哥哥一定是因为太担心我,所以……我真该死!」
「少爷!」张帆连忙拦住周屹天,「黎少爷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静养,而且老爷的心情也不好,我觉得您应该听众他的吩咐,待在房间里,直到黎少爷可以见您为止。」
「可是……」周屹天左思右想,也提不出反对意见,他颓然地坐倒在床上,用手背擦着眼泪。
张帆拍了拍他的肩头,「老爷会照顾好黎少爷的,您别太担心了。」
第七章
房屋外的供暖系统打开后,房间里顿时暖和了许多,不过,周皓染还是从壁柜里取出一条法兰绒的厚毛毯,盖在黎荀身上。两层毯子有助于黎荀发汗,退烧。
接着,他搬过书桌前的椅子,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黎荀睡着的样子。
张帆之前注射的镇静剂和退烧药都起了作用,黎荀睡得就跟婴儿似的。
「boss。」敞开着的房门外,站着李力。
「怎么了?」
「电话已经有讯号了,是要找救护车来,还是……?」
「暂时不用,张帆呢?」
「在楼下客厅。」李力说道:「刚从小少爷的房里出来。」
「把他找来。」
「是。」
张帆很快来了,站在周皓染的面前。
「屹天怎么样?」周皓染问他道。
「有点脱水的症状,可能是昨晚着凉,发烧的缘故,不过,只要补充水分和营养,很快会没事的。」张帆回答道:「多亏黎少爷及时帮他降温,才没有出大事。」
「他是好了,荀却还在受罪。」周皓染板着脸,咬牙道:「总是闯祸,这次,我不会轻饶了他!」
「小少爷他……」
「不要再谈他了。我找你来是想问你,荀他会不会因为这次复发,而恢复记忆?」周皓染担心的是,黎荀会再度陷入那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中。
「这个,要等少爷醒了,做完详细的检查才能知道,」张帆说,语气并不乐观,「假如少爷真的恢复了记忆,恐怕他又要长时间休学了。」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彻底康复?」周皓染的眼神里透着痛苦,呢喃着,「为什么总是他受苦?他已经……承受太多了。」
张帆本想安慰周皓染说,以后会好起来的,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黎荀是否还医得好?
心理疾病比单纯的生理疾病要难治许多,身上的伤口好了,心里看不见的地方却依然满目疮痍,所以,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自己。
「你去吩咐厨房煮一些粥,还有,除了你和李力外,其他人都不许上二楼来。」周皓染说,眼睛只看着黎荀。
「好的,老爷。」张帆鞠躬,下楼去了。
周皓染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的椅子里,犹如一尊雕塑,一直静静地陪伴着黎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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