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走出宅院的后门,她居然这么快就收拾得整整齐齐,衣衫发髻一丝不乱,粉黛薄施衬得容貌明艳,脸色泛着娇红,表情却端庄严肃。
她穿着一色浅淡素净的衣裙,微微扬首,迎着阳光走到一群站立不动、表情或困惑或呆滞的男人中间:“来了?来得可巧了。”她深深地看秦颂风一眼,歪歪头,露出一个堪称魅惑的笑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秦二门主,你这心里,舒爽不?”
秦颂风微微皱眉:“小蓉,好好说话。咱们打小就玩在一起,你这样是做给谁看?”
孟小蓉嘴角扯动,抛掉方才的端庄姿态,泼妇般指着秦颂风的鼻子狂笑道:“你疑神疑鬼满地找内奸,居然找到老娘头上,还说什么怕我担心,让我回家住一阵子。不知这内奸找到没有,老娘还有没有嫌疑?今日教你看清楚,老娘不通敌,只通奸,而且不止张玉一个,满大街都是老娘的奸夫,你认识的你不认识的,加起来……”
张玉终于回过神来,从背后一把抱住张牙舞爪的孟小蓉,狠狠捂住她的嘴唇:“别听她瞎说,只有我一个,上个月翻进栖雁山庄找她的人也是我,不是什么内奸。我上次见到你俩的时候她就背着你哭了,说你冷落她,我越想越不甘心才翻墙进去看她,但是那次她根本不理我,后来你疑神疑鬼把她撵回家,我才乘人之危的!……秦、颂、风!容我临死前说一句,咱们都认识将近二十年了,你居然怀疑她要谋害你,实在对不起她,冲着这点,你就放过她吧。早知道你会这样对她,我当年才不会拱手相让!”
他说话间有些使不上力,被孟小蓉拼命挣开。她妩媚的眼睛扫过远远围观的附近邻居,挑衅地看向秦颂风:“这事儿老娘既然做了出来就不怕你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提醒你一句,你为一个下贱女人杀了多年的朋友,也没什么光彩。”
秦颂风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身躯骤然松弛,看也不看她一眼,笑着走过去拍拍张玉的肩膀:“张大哥,你把小弟当成什么人了?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兄弟何时看上了我的老婆,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我当年也不至于跟你抢啊!”
张玉抿着嘴唇不说话。
秦颂风故作不耐烦:“张大哥,你看中了兄弟的女人,开口就好,我回头就休了她。但你到底娶她不娶?如果不娶,难道是在消遣兄弟?”
张玉咬住牙,低声道:“娶。”说着膝盖一弯想要下跪。
秦颂风不等他膝盖触地,就一把拉住他朗笑:“张大哥别这么见外。咱们三个从小相识,谁娶她不一样?可别为此伤了兄弟情谊。”他终于神情坦然地面对孟小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如今要走,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不如我写了休书以后就认你做义妹,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你看如何?”
孟小蓉霍然抬起头与他对视,眯起眼。
秦颂风侧侧身躲过多数人视线,只有季舒流站得太近,才看见他冲着孟小蓉挤挤眼睛促狭地笑,好像稚嫩童子不小心闯祸之后,玩伴间心照不宣的约定。他小声道:“趁你爹不在家,赶紧答应,你想等他回来打死你么?”
孟小蓉的眼泪忽然落下来,犹豫片刻,将头扭向张玉那边。
秦颂风道:“哭什么?我正等着给你们办喜事。张大哥你到时候可要拿好酒好菜来招待我!走,先去找纸笔写休书。”
季舒流担忧地看着他们,跟过去几步,这才发现身边其他人仍站在原地不敢动。他连忙也住脚,却因此听到院里传来秦颂风淡淡的声音:“小蓉,将来好好过。但我若有一分怀疑你是内奸的意思,就教我天诛地灭。”
休书上只说秦颂风常年在外,疏忽家事,致使夫妻不和,两人情愿离异,任从改嫁。接着秦颂风用墨水沾满左手,在末尾压上手模,便算是休了妻。
之后孟小蓉匆匆收拾一些东西离开家门,就在路旁与秦颂风燃香祭天,结为兄妹,誓曰荣辱不弃。孟小蓉不复刚才泼辣模样,脸上无喜无怒,除了立誓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
仪式完毕,秦颂风向张玉道:“张大哥,你回县城里准备一下迎娶的事,尽快找个吉日将她娶过去吧。孟伯伯的脾气咱们都知道,小蓉这几天先住我家里,免得受苦。”说着笑起来,“孟伯伯最好面子,过两天我亲自去向他赔罪,他一定不好意思计较。”抱拳作别。
一路上秦颂风没理睬孟小蓉,和其余兄弟并季舒流谈笑;回到栖雁山庄后腾出一间清静的空房给她暂住,理所当然般向身边几个人道:“小蓉不想做我的妻子,改做我的妹子了。我们已经结义金兰,以后你们就当她是我亲妹妹!”边说边拆开一直提在手里的包袱,将一些零碎物品四下摆放。
季舒流觉得疲惫,向人要了桶温水沐浴,浴后倒头大睡,天色昏暗才醒来。
他觉得饿了,整整衣衫走出门去。白日里的余暑尚未消褪,蝉鸣不绝,却不再显得聒噪。他向前走一段路,忽然发现一个女子倚在庭院中间的大树上,低头垂眉,居然是孟小蓉。她一身素净衣裳不改,发髻换回闺中少女的样子,看起来仍很合适。
她冲他招招手:“你叫季舒流?”
季舒流茫然点头。
“这里的人都替秦颂风说话,瞧不起我,你呢?”
季舒流道:“我为何要瞧不起你。”
孟小蓉拨拨额际乱发,轻笑:“他从小就不说假话,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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