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西厢,长夜无语,蓦然凝眸,落泪如雨。丁芙蓉不甘心,除非有一天,在有生之年能够知道翁绮虹的下落,他才会给自己一个莫大的安慰。他甚至立誓不娶,不管他人非议。而进他的势力,也无人敢在他的面前说三道四。
他轻抚翡翠蝴蝶,精美的碧玉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他臆想自己如果是骆君宇,柳萍儿是翁绮虹的话,他也同样愿意用一世交换片刻刻骨铭心的柔情。
这时他隐隐听到耳畔有人轻轻叹息了一声。他侧耳倾听,侧目而视,窗外人影一闪而过。他吹熄蜡烛,屏息,却听得一人轻轻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西厢大院早已上锁,西厢内外杂草过膝久无人至,在这么深的夜里,除了丁芙蓉之外,怎会有第二个人在?莫非……
丁芙蓉心里发麻,将玉揣回怀内,身子贴近纸窗,将窗纸捅破,透洞望去。
月光如银。如秋霜涂了一层在草叶上。墙角下有一个长条形石凳,在石凳上分明坐着一个人。
一袭白衣,长发披散,发丝如雪,在月光下闪亮。听他的声音,分明是个男子。他叹息着,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自骆公子在此自缢,西厢已成为禁地,府内传闻西厢闹鬼,而丁芙蓉几年来到此都未见可疑之处。此刻却是实实在在有个人坐在月光下的石凳上,一动不动,风舞白衣,分外凄迷。
丁芙蓉壮起胆子,悄悄拔剑,猛然推门跃出,高喝:“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小心一剑劈死你!”
白衣人受惊一跃而起,身子轻飘飘飞过墙头,找准方向朝后园飞去,分明是施展轻功凌空虚步,如是寻常人见到栗然当成鬼怪,不吓死才怪。
而丁芙蓉哪肯放松,叫道:“哪里跑!”施展轻身之术跨步如风,朝后园的方向追去。
那白衣人奔过后园又越过房脊院墙,转身向贤园逃去。丁芙蓉心中更是恐惧。贤园原本是柳府五百门客聚居之处,后来门客遣散,柳青山义子十三人都是在这里被毒酒害死的,然后就草草埋在草坪之下。白衣人逃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丁芙蓉心中虽惧,脚步仍不放松,直追不舍。终于见白衣人脚下一软,显然体力不支,一头跌了下去,倒在草坪之上。
丁芙蓉立身在他的面前,利剑一指,喝问:“你是谁?抬起头来!”白衣人缓缓抬头,白发随风飘散,月光下的一张瘦脸很是可怕,一双眼睛幽深乌黑,正如传说中的鬼魅一般。
丁芙蓉咬牙再次喝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再不说话我就一剑劈了你。”白衣人勉强从地上爬起,缓缓道:“丁大总管,你的剑下不死无名之鬼的,杀我这样的人岂不脏了?……我是谁?哼哼……”他的脸上现出凄苦的笑容,干巴巴地道:“我是骆娇梅的师兄符七龄。”
丁芙蓉惊道:“符七龄?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府占地百顷,聚贤数千,你这样的贤德之士在这里当然不足为奇,而树大招风,这里也同样是藏污纳垢之地啊!我在这里也很正常了!”符七龄道。
丁芙蓉道:“你在这里我怎么不知道?柳府家奴的花名册里也根本没有你的名字!你在这里藏多久了?”
符七龄若有所失地皱眉,道:“多久了?让我想一想……”扳手指数道:“哦,有十五年了吧!对了,整整十五年,春夏秋冬,花开花谢啊!”
“十五年?”丁芙蓉惊道:“我到柳府八年,柳老先生五年前仙逝……莫非,你早在柳老先生六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入府了?”
“不错。”符七龄道:“十五年前柳青山六十六岁寿辰大宴天下,我们戏班连唱了三天三夜。我和师弟把《牡丹亭》连唱八场。师弟被累得吐了血,当场倒在戏台之上。唉,娇梅……”他仿佛摇动了一下。略作沉思。
“哦?自那时你就一直没有离开柳府?”
“是啊!师弟不走,我怎么能离开呢?他平日要我洗衣做饭,睡时要我铺床叠被,上台要我化妆更衣,练功要我扶腰压腿……没有我,师弟怎么能够生活?”
“你……你喜欢你师弟?”丁芙蓉惊道。
“是啊!我喜欢他,今生今世只喜欢他一个人。”符七龄悠悠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只是师弟自从认识了柳萍儿之后,心里面就只有她了!那个妖媚的柳萍儿啊!到底是怎么fēng_liú的?让师弟对她死心塌地?我不懂!十五年来我一直不懂!”
“那么,柳小姐和骆公子之间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了?”
“我不清楚又有谁能清楚呢?丁总管,你入府时娇梅已经离开了。柳萍儿也嫁到了塞北。要说我恨她,但我也不忍心师弟受伤。柳萍儿的消息还是我托彭乙告诉给师弟的呢。唉……”符七龄垂头抹泪:“师弟他自从与柳萍儿相好以后就再也不肯见我,他怎能知道我思念他的苦是怎样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什么没有随他去塞北呢?”
“我本想柳萍儿是柳青山独一的爱女,迟早有一天柳青山会改变主意接她回来的,到时候娇梅也就会回来了。我就留在这里等。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七年。七年了,师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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