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踏进这里?可是大儒最初便警告过诸位学子,此地是禁地……”松仙猛地皱起小脸准备去赶人,虽然仙人结盟已然千年,但说实话不过是各取所需,谁也不想自己的领地被陌生者他族。他完全忘了这里本就是人族地界。
“听闻这里风景甚美,桃花千年常开不败,松树更是冲破云霄,我唯好美景,愿欣赏一番。说不定就诗兴大发,来个引雷之作呢?”两人说得轻松,到底是没什么敬畏之心。
“可大儒说,就算是经过此地,都要低头作揖……我们……”
“得了。如今见半圣才需作揖,难不成这里还住着圣人吗?圣人躲在这犄角里不出来,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错事?这种圣人不要也罢。”那个人越说也不像话,这时松仙还未出手,一片花瓣破空而落,将远处之人掀翻在地。
锋锐的气流划破了出言不逊者的鬓角,几欲穿过喉咙。
“呱噪。”低斥之音让回过神的文人冷汗直流,这才注意到林子里的反常。黑云压境,雷霆缭绕,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难道是圣人渡劫?他们顿时不敢多想匆忙退去,自此再也无人敢来。
小童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齐光,他第一次见优雅从容的桃花仙发这么大火。又是因为那个人吗?是不愿任何人扰了那人的安宁吗?
“我欲归去,你……出师了。”齐光长袖扬起,一瞬间漫天雷霆淹没了他修长的身影。
仙人本是受天地恩惠之人,却要一朝逆天,孰能忍之?可齐光早就不在乎了,躯壳也罢,永生也罢,都抵不过那个人的惊鸿一眼。他再也忍不下去了这无尽光阴带来的寂寥,灰飞烟灭都好过故作淡然。
“师傅?”小童的声音徘徊在空荡荡的桃花林间,整片桃花林没有因为仙人的离去而枯萎,反而突然热烈起来,纷扬的花瓣流露出烂漫缱绻之色。
而千年前的桃花林中,齐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手抵在花树上,怀中正是那个略显青涩的少年。
仙人愣了一瞬,突然意识到什么轻轻笑了起来,顿时天地为之失色。
“,吾名齐光。”
“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
是灰飞烟灭前的浮生一梦也好,是光阴逆转后的重头再来也好,能再次见到那个人,已然足够。
第92章 陆危楼番外·上
很多人问过陆危楼,他怎会恋慕云渊?
陆危楼闻言饮着酒水,嗤笑一声懒得回答。
如果连爱慕一个人都要挖空心思去想理由,那不是太可悲了吗?
云渊之于陆危楼,根本不是众人猜测的什么战场上同生共死日久生情,他从一开始就是一见钟情。
总有人说云渊和他是两个极端。云渊枭雄心性,恣意妄为,宛若藏于云雾中的明月,不经意间就夺了群星的璀璨;而他呢,忠义勇猛,是人族第一君子,是被众圣一手捧到神坛上的人,就像是红日高悬,不偏不倚普照于世。
他纵横沙场爬过刀山血海,那人提笔挥墨写下风花雪月。他们就像是太极图上一黑一白的两个极端,永不交融。
明明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偏偏陆危楼从一开始就觉得他们太像。没有人生下来就一口一个心怀天下,他陆危楼也是个人,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十八岁那年他与好友夜孤城游遍楚国名楼,看惯了红粉佳人,嗅腻了香帕脂粉。
二十岁那年他初上战场,带着家族的私兵退了敌寇,却为此死了一起长大的堂弟。
二十二岁那年他率军杀妖蛮,又死了同行两年的袍泽。
二十三岁那年他位列七国七子,意气风发,大杀四方,落得个被妖族设计使大半个军队消亡的下场。他的命是被医家大儒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的,陆危楼记得自己流着泪在战场上跪了三天三夜。那是他人生第一次流泪,也是最后一次流泪。
而二十六岁那年,他终于孑然一身,看淡了生死。他背负了诸多故人的性命,不再张扬,亦不敢再张扬。他是人族的“白骨君”陆危楼,是那个对着白骨皑皑一笑付之的陆危楼。
他愿意把诸般担子摞在肩上,他愿意载着逝去之人的梦想徘徊在血土之间。号角的呜咽渐渐胜过了千般琴瑟,伴着他度过无数不眠不休的日夜。
陆危楼见到云渊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宛如少年时的自己。无关出身,无关容貌,而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坦然无愧。
陆危楼看着那个少年从籍籍无名到声震天下,看着他从青涩稚嫩到神魔沉沦,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亲手酿一瓶陈年美酒,捧在手上后又久久不敢咽入喉中,而暗沉的酒香已让他醉得熏熏然而不知所以。
那一夜,大梁转瞬即逝的花火狠狠刺痛了他的眼。在无穷无尽的赤焰下展现出的是陆危楼从未想过的生活,少年映着火光的眸子像是汇聚了世间所有的热烈,烧得人苦不堪言。
陆危楼本来天不怕地不怕,敢于提枪跨马千里之外取敌首级,然而他不过第一次见到云渊,就起了退避三舍的念头。
他自小活在人族的规则之下,平生惟愿纵横疆场守护人族。也曾想着他年若是力不从心,再也提不起长/枪上不了战马了,那便归隐。归隐后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平凡地结束这一生,偏偏在还未沉淀下来的年纪遇到了最耀眼的云渊。
世上怎会有这般纵情恣意的人,怎能有这般张狂潇洒的存在?陆危楼读了十来年的书,上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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