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单气得鼻翼微张,脸色通红。
“我说班姑娘,你脾气也忒大了。如今外面乱成这样,我们这里也就一个产婆,你这么个骂法,万一人家不愿做了可怎么办?你来接生还是我来啊?”吴平抖了抖袖子,又冲那接生婆道:“沈妈您别在这里怄气,她一个年轻姑娘哪里懂这些?还是快进去罢,少夫人快不行了。”
一阵推搡间,一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进来后跌倒了似的跪了下去:“二公子!吴伯!老爷和大公子都不在了!”
吴平听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颤声道:“怎么会不在了?”
“老爷被孟家的人杀死在龙乙坡.......大公子是刚刚没了的,是那孟家大公子杀的。”
只听殷氏在里面哭喊了一声,马上没了响动。
吴平两眼发怔,董洛怕他是要呕血了。可他没有。
“你就不知道收点声啊?”吴平边哭边用拐杖敲了敲那小厮的脑袋。“沈妈,你和班姑娘快进去看看。”
那小厮挡了两下,继续哭道:“吴伯你听小的说完!外头有好多兵,恐怕要杀进府里来了!”
吴平眼泪一干,道:“孟家的兵?”
“好像是傅家的,反正都是姓孟的狗贼搞出的鬼。”
董洛站在一边,心里既不害怕也不伤感。诗歌里有太多的国破家亡,那些事情似乎只是被杜撰出来的,是假的,离他很遥远。所以他只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也都是一场梦而已。
“快,后花园里那个废弃的仓房,大家都躲那里去!”吴平喊了一声。
一个婢女道:“可少夫人她....”
吴平手胡乱一挥,道:“还磨蹭什么啊?背过去!”
他们躲在一堆木柴和废物后面。殷氏的嘴巴里咬着一绢布,血从她的双腿间不断涌出。董洛把头探出柴堆,透过薄薄的窗纸,屋外已经是火光一片。
董府的家人们都死光了,最后一个死的是吴平——他比他们慢了几步躲进仓房,董洛只愿相信他是太老了跑不动。
他被捅得钉在了门栏上,血像蝴蝶张翅一般泼在窗纸上。刀尖收回,他便极缓地滑了下去,只留下赫然的血迹。
董洛用手蒙住嘴巴,眼泪一开始流进指缝,后来便是直接漫过了手背。
殷氏晕了过去,董洛看着她依然大得可怕的肚子。这个夜晚似乎是太长了些。
仓房外是一片空地,那上面的刽子手越聚越多。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变得异常吵闹。董洛仔细听去,他们却是在笑!然后是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喊。
班单居然没有死。董洛记得她往自己的上衣里塞了一个枕头,用产房铜盆里的血往身上一泼,便向他们的反方向跑去。
班单哭嚎哀泣,这种声音对他来说非常陌生。不像是他嫂子生产时发出的声响,也不像家人们濒死的惨叫。那是一种羞耻的哀鸣,带着难以言喻的肮脏的色彩。
殷氏又醒了过来,把分娩的过程继续拉长。她唇间的布料几乎被咬烂了,眼珠都突了出来,双腿在地上乱滑着。外面班单的声音早就嘶哑,夹带了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怒。
一声婴孩啼哭划破了骚乱。董洛觉得这个声音很好听,也很不吉利。
仓房的门大开,董洛还没有反应过来,变被一把拎起提了出去。
他闭上眼睛。一切都要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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