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消失之后我没有通过寻人启事或者到警察局去寻找他们的下落,我深知他们绝对不希望我寻找他们,我亦没有这个yù_wàng和心情,更何况这是一件徒劳的、没有意义的事情。十六年过去,他们没有回来过一次,他们的身影没有再出现在四十五号街,而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十六岁少女,我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有能力独自养活自己的三十二岁的成年女性,我已经非常习惯独自居住的生活。
思考到此完毕,我不再去深究关于父母与我这个问题。我啜了几口咖啡,吃掉最后一块三明治,拍掉手中的面包屑,男孩的下唇贴着瓶口的边缘,双眼若有所思地盯视前方。
“那天晚上,钟桥对你说了什么?”对方指的是钟桥告诉我她身世和离开我的那天晚上。
我把星巴克捧在手中,感受其冰凉,盯着瓶身上的标志,然后放回在茶几上。
“即便你是她的儿子,我和她都一致认为你不应该知道。”
对方瞪大眼睛,露出诧异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愤慨,随即转为忧郁,男孩垂下双眼,咬着下唇,跟钟桥一模一样的浓密的眼睫毛给下眼皮投去一层好看的阴影。
我挪动身子挨着男孩,把其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对方的肩上,男孩的后颈传来沐浴露的香味,对方无动于衷地任由我抱着。我轻拍他的背部,对他耳语:“你只要知道钟桥当妓女绝对不是出于她本人的意愿就够了。”
对方没有出声,但呼吸变得急促,身子微微颤抖,我继续一遍一遍地抚着他的背部,虽然不知这举动能否给他带来安慰,但我觉得应该还是可以的。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以及以后,钟桥始终爱你,她所做的一切绝对是为你好的,她从来没有做出一点对不起你的事,你可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但对于钟桥你要百分之一百三十地相信。”我郑重其事地道,“因为她是你的母亲。”
男孩把脸埋在我的颈间,双手抓住我的袖口,没有说话。
约莫十分钟后,男孩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我用食指关节擦去他眼角的一滴泪珠,然后彼此额头相抵,对于这种如此亲密的行为,我们俩没有表现出一似抗拒和尴尬,仿佛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就像口渴了会去找水喝。
对方的额头带着小孩特有的光润,我不禁想起我在对方这个年龄的时候我的额头是否也是如此。
对方的呼吸不再急促,恢复了平静且均匀,脸上的忧郁亦不见踪影,表情又转为与之前毫无二致。
“有些事情我是不应该知道的。”肯定的陈述语气。
“你想通就好。”我笑道。
“我应该一早就想通的。”男孩展现出释怀的笑容,眼眸微眯,左脸上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酒窝。
“现在还来得及。”
男孩抱住我的脖子,把脸贴在我的肩上,良久,
道:“非常感谢你,筱。”
我们像之前那样开车兜风,没有目标地在大街上溜达,男孩的手肘抵在车窗旁边,窗户拉下了一大半,目光凝视窗外的景色。晴朗的天空几乎看不到一丝白云,偶尔拐进某一条街道再仰望上空的时候才会幸运地瞧见几丝雪白的云絮,几只鸟不时地站在电线杆上鸣叫,马路上的汽车川流不息地行驶,行人道上充满了手拿购物袋的人们。湛蓝色的晴空使人心情舒畅,之前的不快和郁闷一扫而光,今天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
一阵夏日的凉风从车窗吹进,对我们而言实属一个上天的恩赐,凉风沁人心脾,将积存在体内的郁气带出,代之以是质量指数为优的新鲜空气。
男孩收回视线,打开前面的抽屉,取出宇多田的唱片,然后放进dvd,调到“我是熊”这首歌,这是宇多田唯一一首的儿歌,车内响起了轻快的前奏,随后我们不约而同地一齐唱了起来,这回男孩唱得比上一次好了很多,也许跟歌曲简单的关系。
“筱,你对我的母亲如此了解,可我对你的父母一无所知。”男孩转过头望着我的脸。
交通灯转为红色,我停下车子,等待六十秒过去。
男孩突兀的问题没有在我的心中激起些许的浪花,没有心痛,没有生气,没有悲伤,其他任何情绪亦没有,我俨然不会再被这个问题而影响。
“唔。。。说实话。”我道,“我对他们也一无所知,因为我和他们只有单纯上的生物关系,之外什么也没有。”
男孩的眉头上挑,一副怀疑和惊异的表情,仿佛听到了闻所未闻的不好的事情。
“真实的故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孩微蠕动嘴唇,欲要说话却说不出,只管双眸目不转睛地注视我,眼神里闪过许多复杂的感情,少卿回归原来的平淡,随后微笑,把手搭在我的手背上,就像我平常用手包裹住他整只手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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