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就背着药箱来到东南角苑,说是奉了圣上口谕来给蓼湘诊脉。秦德宝一听,立刻喜上眉梢,当即引着他来到蓼湘的卧房。
张御医觑了眼蓼湘的面色,皱了皱眉头,又听了一会脉,没多说什麽,便开了方子。上面无非还是些补气养元的药材,秦德宝接过看了看,对张御医陪笑道:“这冬虫夏草和雪山参也没处领,您看……”
张御医摸了摸胡子,向他道:“你这小子最近倒是小心谨慎起来了,这药自然还是去库里领,有皇上的口谕你还怕他不给你不成?”
秦德宝闻言忙笑着连应了几声,一时之间觉得天也晴了些。
齐苓隔了几天後又来了,此时蓼湘已好了些,由秦德宝扶着他去了角门。兄弟俩这时已月余未见,奈何其中发生了许多事,隐隐的像是有了层隔阂。
蓼湘见了他就低下头去:“那次的事……”
他还没说什麽,手就被齐苓抓住:“兄长,”齐苓满面歉意的说道,“那次是我过於任性,害得你被皇上责罚,你现在身体怎麽样了?”
“我没事,”他拍了拍弟弟的手臂,“你知道那位涂小姐现在流落到何处了麽?”
齐苓眼神闪烁了几下,答道:“听说……在一处教坊。”
蓼湘叹了口气:“你哥哥没有什麽本事,原本想救她可也只是害了她,你看看多少银子能把她赎出来,我还有些……”
齐苓又打断了他的话,他对蓼湘道:“兄长,我要成亲了。”
“成亲,”蓼湘一时竟忘了高兴,“和谁?”
“中都督阮睿尧的女儿,今年十七岁,”他看了看蓼湘的脸色,又道,“是皇上指的婚。”
蓼湘一怔,想了想,又道:“虽说是皇上指婚,可是以你的资历,娶阮都督的女儿是不是过於高攀了?”
齐苓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笑道:“我今日忘了穿官服来给兄长瞧瞧,我前日已被升为上书中司侍郎了。”
“是麽?”蓼湘听说,终於露出喜色,他微笑道,“等你成了家,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齐苓却没有笑,他拉近了蓼湘,低声道:“哥哥,上次的事你有没有怪我?”
蓼湘有些不知所以的望着他,奇道:“为何要怪你?”
“我听说,”齐苓抓着他的手臂愧疚的说道,“你因为此事触怒了皇上,被他打了……”
蓼湘脸色一僵,不自在的问道:“谁……谁告诉你的?”他回头看了看站在那边墙角和几个小太监闲聊的秦德宝,皱眉道,“小秦子未免太多嘴了。”
齐苓黯然道:“兄长还准备瞒着我麽?”
“没什麽的,这宫里……”蓼湘苦笑着摇了摇头,“过的也没有那麽艰难。”
齐苓也并没有再多说什麽,将喜帖交与了他,又略嘱咐了两句就告辞了。
得知齐苓升迁以及将要成亲的事後,蓼湘原本是该无限喜悦的。但是在回到住处後,他却渐渐的增添了疑虑,齐苓为何会这麽快便升任了正四品的官职,还被指了门这样的亲事。那个人为什麽会这麽做。
他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一连串的脚步声,秦德宝指着身後的那个面皮青白的王遣说道:“公公,王公公说他有急事找你。”
王遣两步走上前来,对着蓼湘就连连作揖:“湘公公,咱家算求你了,去暖晴宫看看吧。”
蓼湘忙站起身来,拉他坐下道:“王公公莫急,有话慢慢说,出什麽事了?”一面又向秦德宝道,“愣着做什麽,还不快给王公公奉茶。”
王遣直摇手:“还喝什麽茶,咱家的脑袋都朝不保夕了,”他将凳子拉近蓼湘,对着他道,“湘公公,你这许多天没去皇上跟前,倒少了许多麻烦,我们这些人可就苦了。”
蓼湘见他半天说不到点子上,只得问道:“皇上怎麽了?”
“怎麽了?”王遣挤出一脸苦笑,“皇上可是好些天没吃好睡好了,脾气更是不好,寝宫内的那些原先的摆设早被砸光了,这两天刚换了一批紫金铜器才保稳些。”
他看了看蓼湘的脸色又放低了声音道:“昨夜召了个新入宫的充媛侍寝,咱家原以为可以消停一夜了,谁料到半夜又把那小姑娘赶了出来,啧啧,在殿外哭得那个惨啊。”
他说到这见蓼湘没有说话,只得继续说道:“咱家跟郑公公他们商量了一番,觉着也就湘公公你能去给皇上劝解劝解了,”他说到这很是伤感的擦了擦眼角,“早年太後就薨了,几位娘娘在皇上面前都是唯唯诺诺哪里说得上话,如今这宫里,若说还有谁能收的了皇上的心,也只有湘公公您了。”
蓼湘听了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说不出推辞的话语,只得站起身来向秦德宝吩咐道:“我且去那边一趟,晚膳不必等我了。”他和王遣走出後,顿了顿脚步又回头嘱咐道:“今晚也不必等我回来了。”
第二十六章
景焄并不在书房,而是在暖晴宫的偏殿暖阁里,斜倚在龙座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正在翻阅。这里灯火通明,较之前那晚要明朗的多,蓼湘能很清楚的看见男人的面上没了往日的神采,有些倦乏的样子。
蓼湘站在墙角,一如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低微卑恭的样子,偶尔偷眼看看座上那人的动静。
景焄又翻了两页纸,将手掩在唇边打了个呵欠,眉眼间有了些许疲倦之意,他敲了敲桌子,对一旁道:“茶。”
蓼湘卷起袖口,斟了一盏茶,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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