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是个与世无争的孩子,人们都把她看错了,如深层滚涌着岩浆的冰山,她是个野心家,一个被火燃至疯狂的野心家,她要改变世界,绝不允许世界来改变她。她以自己对神的要求来要求那个爸爸,那个领导,那个老革命,她要求那个爸爸不食人间烟火,要求他为社会流光最后一滴血。她是个冷酷残忍的杀人犯,她,太可怕了。难怪那个爸爸要发疯,难怪他的心要破裂,难怪他要痛苦那么多年。
第十三章 一匹来自北方的狼(1)
自从从姐姐的嘴里听到了同性恋三个字以后,我就没法再只有单纯的爱了,我害怕这三个字,不是觉得它丑陋,是我那么清晰地知道了一个事实:我和温子晴是没有未来的。那些爱不再披着友谊的神圣的外衣,它充满着私情。我整日整日沉默,茫然望着远山,望着天空,悒郁弥漫了整个心房。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我喜欢一个人,一个人呆在没有人的地方,沉寂,静默。
我找自己的身体宣泄,来寻找一些实在的感觉。让自己快乐,让自己累,让自己暂时忘记一切。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痛苦,这种痛苦的程度可以称之为绝望。温子晴将来会结婚的,她将来会跟别人,一个男人有亲密的身体接触,就像我现在体会的那样,她将会跟别人,那个男人体会这样的**和快乐。一旦醒悟这个现实,这个必然的现实,我发现我的世界全黑了,我疯了,痴了,我想死。
当爸爸一次又一次地谈到当老师如何不利于将来照顾家庭,我就思维停止,我的脑子不再愿意接收结婚、丈夫、孩子、家庭这样的字眼,它每出现一次我就死一次,我希望自己是真的死了,但它总是冰凉过后又重新活过来。那些字眼一次次刺穿我的心脏,让它在淋淋鲜血中痉挛,抽搐,死去,再一次次颤抖着继续跳动。我不要这样的未来,不要出现有那些字眼的未来,我无法忍受、无法想象温子晴的生活里出现这样的字眼、这些状况。温子晴,我真的想去死。
她不知道我的想法,我绝对不愿意让她知道我的想法,我害怕,我恐惧,害怕恐惧她说:我们的未来当然是这样的啦,我们都会有自己的家,我们也还继续是好朋友。
不!不!不!不!
不——
不。不说,不能说。不要想,我不想。我不要想。我逃跑,想逃跑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可是又很害怕,害怕一个完全静默的世界,那样我就会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我就会直逼自己的内心,我就会只看到它,看到它**裸的疯狂和恐惧。我希望看不到我,感觉不到我,我希望我不认识她,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她。我恐慌她一天到晚怎么就在我身上,在我的思维里,她跟着我,缠着我,时刻不离地注目着我。
那个秋风瑟瑟的季节,我恐慌着。那个寒冷的冬天,我常常咳嗽,一咳嗽就感觉到从肺的深处幽幽地升起一脉烟,它太深了,太细了,太呛人了,需要我慢慢等待,慢慢憋气,等它终于探出头来的时候,我已经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它只是探出了头,等它那细长的尾巴也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满脸涨红,满脸是泪,无法再说出话。这往往是发生在晚自习的时候,我常常就趴在桌上十几二十分钟抬不起头。我头晕,两眼发黑,什么都看不见,我不知道在清晨的校园里谁在走路,没有了身体存在的感觉,那是一个失明的幽魂在游荡。我想可能我要死了,我不再怕死了,我迷恋着这些感觉,这些身体的疾患,这些痛苦,它竟然让我快乐,让我不愿意它变好回来。我想看着它发展,看着它来消灭我,盼它把我送入极乐世界。
它仁慈,甚至可说是温情的,它只是折磨了我一阵子,它只是在调皮的时候动不动折磨我一下。那是它送给我的甘霖,是爱抚,是静默的笑,让我获得因虚弱而来的安静,如雨夜安宁的灯光。
我从来没那么细致地体味过雨夜的灯光。那个春季,高三第二个学期的春季。迷蒙,细腻,温和,静谧。春季的雨夜。
每一个晚自习结束,我都喜欢慢慢走在雨夜的街头,看着黄晕的灯光温和地亮在前方,迷蒙的雨雾轻轻地拥抱着它,轻灵恬美。我更喜欢没有雨雾的夜晚,细雨下完了,天很清,空气很清,路灯静默在夜空下,注视着湿湿的地面,地面上是一圈一圈一轮一轮,一群一群一片一片的星星,极其细微而晶亮的星星,乖巧,纯净,甜蜜。我天天从它们身边走过,天天与它们对视,我们都是静默的孩子,它们多些欢快,我多些沉静。有时候我会沿着街灯一直走到江边去,那条初中时候我回家必经的江水,我倚着石栏杆站着,站很久,在那里吹江风,清凉里稍带寒气的江风,我喜欢那股寒气,喜欢它拂过我的肌肤,钻进我的衣裤,干净,清醒,冷酷。喜欢那些风,冰凉的寒风,它让我没有思维,没有喜乐悲苦,只感知到它的存在,清凌凌地冷在我身上和心上。我常常一站就半小时、一小时,忘了身边是否有人有车有骑着车的人经过了,就感觉到风,头发,还有眼睛。那时候我能看到我的眼睛,现在我还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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