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喝过水回房时,走到门口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一步再直起身来却霍然发现眼前的已经不是他的房间。
一栋破旧的三层小楼孤寂的矗立在荒郊野岭,四周黑黢黢的一片,唯有小楼的一扇窗透出昏暗的灯光,隐约还能看到窗户里面有人影晃动。
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虽然看得并不清楚,可周围的地形和小楼的框架在他脑中反射出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几乎能和方锦给他看的报纸上的照片重合起来。
不过此刻他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只想快点回到房间睡觉,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失眠。但现实是他一回头,身后也不是客厅,更没有夏树的踪影,只见一片无穷无尽看不到一丝光亮的荒野。他不自觉地搂紧手臂,告诉自己这是幻觉,他不可能房间穿越到荒郊野外来。
然而他冷不防地肩膀一抖,背后升起丝丝寒意。他缓缓回过头去就看到一颗脑袋从他眼前掉下地,没有了头的身子朝他走来,抓住他的手又塞给他一把钞票大小的纸,耳中传来那句机械重复的话‘我要回家——’。
作为第二次相见,张春只觉惊、毫无喜。他在心里骂起脏话,也不想确认断头鬼塞给他的是不是冥币,他见鬼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碰到妄图收买他的,这一点也不想卖这个人情给一只脑袋总往下掉的鬼。
可断头鬼见他不肯接,随即气急败坏地掐住他的脖子,激烈地晃动起来,血溅得他满脸都是。这感觉并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他只觉呼吸越来越不顺畅,缺氧导致头脑开始发晕。也管不了对方是人是鬼,挣扎几下干脆一拳挥下去,结果稳稳地落在断头鬼血肉模糊的脖子上。
人肉的触感绝对和切猪肉是不一样的,张春顿时胃里泛起一股恶心。
不过断头鬼却不放过他,仍一个劲地摇晃着脖子。他屏住呼吸,刺鼻的血腥味却像穿过毛孔直达他的大脑中枢,味道清晰可闻。而脖子上翻起的白肉和血管与他的视线就像连接在了一起,他也不明白为何黑灯瞎火的能看得这么清楚。正当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崩溃时,耳畔突然传来有人叫他名字的声音。
“花儿,花儿!醒醒!花儿。”
张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不是被切了头的脖子而是夏树的脸,一时觉得竟然如此赏心悦目,脸上传来夏树手掌独有的微凉触感。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算是笑容的表情说:“我没事。”
“我该像以前看着你睡的。”夏树的声音轻缓却掩不住眼中的歉意。
这时张春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过只是一场梦,这让感觉安心了许多,“做噩梦而已,你不要担心。”
可能是出了一身冷汗,他觉得浑身燥热口干难耐。于是推开夏树一直贴在他脸上的手坐起来,自顾自地下床喝水。
他灌了一肚子冷水从厨房出来,夏树站在门外像是在等他。他淡淡地抬眼一瞥说:“你干什么?”
“我有东西给你。”夏树一脸认真,说着将手中的小包塞给张春说:“贴身带着,什么时候也别放下。”
张春疑惑不已地先看了看夏树,再才把目光落到手里的东西上。是一个半掌大小黑色锦囊,外面绣着一朵白色的荷花。他看得出来这是有些年月的东西,就那朵荷花绝不是现代化机械能绣出来的,在黑色的锦帛上显得栩栩如生。他的手落在绑着锦囊的绳子上,抬眼望向夏树,见夏树点头才打开。
锦囊里的是一块玉壁,厚足有半公分,棱角清晰、表面光滑,不过个头比偏小,比半指稍大。奇怪的是玉壁面上并没有雕刻任何花纹,通体呈墨色,手感奇寒,如同拿着冰块似的。
张春并不懂玉,但好东西的手感是绝对不一样的,他至少能确认这要是卖出去绝不会便宜。他不由凑近眼前想瞧个仔细,却不料这一瞧让他差点跌倒。
玉壁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活着一般,他眼睛刚靠近就冲着他龇牙咧嘴地冲撞过来。他惊异地一眼瞪向夏树,又不信邪地再次凑近看去,可这回却什么也没看到,只觉玉的颜色似乎与刚才稍有不同。
“这是什么?”张春不耻下问。
“护身符。”夏树答得毫不犹豫,但张春却不怎么信。
“很值钱?要是弄丢了我可不赔。”张春斜眼瞟过夏树,蛮不讲理的态度。
夏树弯起眼角说:“不要你赔,可是不能丢。”
张春不以为然地将玉装回锦囊扔回给夏树,“我不稀罕。”他很明白夏树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一块玉,指不定是夏树的什么传家宝,他不想接了再下放不下。
“花儿,拿着。”
夏树责备的语气却仍带着对他少年时的宠溺,这让张春觉得很别扭,虽然他那时对夏树确实撒娇使气这些不成熟的事都做得娴熟,但不表示现在他还能接受。
不过夏树丝毫没觉不妥,只当眼前还是那个孤单落魄的少年。他轻拍两下张春的肩膀,直接把锦囊塞进他的裤兜里,却不料张春的裤兜有洞,锦囊刚进去就直接从裤褪里掉出来。张春忍不住哈哈大笑,夏树面不改色地又捡起来硬塞进他手里说:“拿好,我以后都不走了。”
张春巍然不动地伫在原地,不是因为被夏树看穿他的心思,而是因为这句话。他的目光死死定在夏树脸上,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结果却沉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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