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尽头回荡着的跛脚六的咒骂声……
他有些乏力,捏着眉心,把眉心都捏出一条红印,千帆就走了进来。
“怎么,叶松还是叶家出事了?”千帆站他身后帮他捏肩膀,他做的生疏,但一下下很用心,一边按捏一边观察陆征帆的表情,他要是眉头舒展些他就继续那个力道,他要是皱了皱眉,他就换一种劲。
“都不是,他们都挺好——”陆征帆捏住千帆的手指,拉到嘴边亲了亲,把嘴唇撤退了几公分,“剥蒜了?”
“洗了好几遍,你这也能闻得出来?”
“味道大的很,这蒜是陈璐娘家带来的吧?当地的蒜,味道重又烈,爆炒那叫一个香!”
两个人扯东扯西的,讲起了蒜头的用途,千帆给他这么一绕,忘记了先前要问的。
并不是陆征帆不愿意告诉千帆,以千帆目前的性格,如果一听到陆征帆的安全可能受到威胁,那准得一天到晚紧绷着神经,会陷入极度的不安。
千帆的安全感在这一年好不容易才一点一点聚集起来,然而那就像沙砾堆起来的,稍微的风吹草动似乎都能把它吹成一盘散沙,他可不想有什么蛛丝马迹惊动了他。
这年的初三,千帆没有出去送礼走动关系,而是驱车带陆征帆去了一个地方。
这两年,车又换了一辆,陆总经理的座驾怎么能是以前那辆送货的得利卡呢?
车还是陆征帆掏腰包买的,他买东西从没这么婆妈过,担心买贵了千帆要唠叨,可是便宜的配备自然差了,又得价格适中又得各方面性能好的,陆征帆买车的时候想:要不然投资一家汽车厂商?
千帆要是知道他动过这个念头绝对不要他买的车了。
车子开到一条电线杆歪七斜八的街道,车还没停稳,陆征帆就感受到四面八方瞩目的目光了。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还真有些不适应。
千帆解了安全带说:“还要走一段路,车先停这。”
下了车发现,围观他们的多数是老弱妇孺,三五成群自成小团体,拉着家长里短。有的人手里还捧着饭碗,愣是边聊天边把饭扒拉干净。还有一些小孩,穿了三天的新年衣服已经看不见原来的颜色,怯生生地躲在大人后面看着从车里出来的人。
千帆显然对这里很熟,他带陆征帆熟练穿过鸡零狗碎的小巷子,把身后的目光甩下。
走了几步路,陆征帆就反应过来了:“带我去你以前住的地方?”
“嗯,那是我住过最久的家。”
他用的是家,而不是通用的“地方”,可见千帆很在意那里。
陆征帆不由得吃起一间老屋的醋了,很不是滋味地摇头失笑,笑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其实人这辈子总会有“岁数越长性格越童稚”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不多,但那种情态的表露几乎是对着自己最重要的人。
试问,这世间有几个人能成为那个“最”,又有几个人能看到自己的真真性情?
千帆前几天咳嗽没好利索,声音还有一些低哑,说话不疾不徐:“那时候奶奶,我,后来来了余小鱼。唔,我们三个人住在这里。奶奶去世后,我跟小鱼就搬出来了,也不知道奶奶那什么亲戚什么时候进来的,啧,你说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陆征帆一听他咳就来气,他一边生闷气,一边替千帆拍背,赶紧自己的心火跟着咳嗽旺盛起来。
昨天就叫千帆吃药了,他偏不吃,说不能依赖药物,要自身形成抗体。可见他丫的把上回咳出了肺炎住院忘得一干二净了!
感觉到陆征帆的手掌里自带怒气,千帆忙调度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这有的放矢呢,那边转开视线无视了!
在外面,千帆不敢怎么造次,于是靠近一步说:“别生气了,回去了我好好吃药好好看病!”说着又是一串惊天动地的咳嗽。
陆征帆听他咳成这样心疼得要死,哪还顾得上发脾气,把他大衣拢了拢,对老房子抬抬下巴:“进去吗?”
“不了。我带哥来只是想告诉哥,终有一天我要买下它。”
可惜英雄气短,刚表完决心紧接着又是咳咳咳。
“火锅没收!零食没收!回去灌枇杷膏去!”
“哎这个好,我喜欢吃甜的!”
第三年的年中,千帆公司的展示柜添了好几块镶金边的牌匾,一水儿的红色表彰,什么诚信单位,纳税人优秀奖,还有科技进步奖,i认证证书,还有一个市著名品牌。
千帆让行政部的把这展示柜立于办公大楼的一楼,正对着门,每天他上班,一进门一抬眼就能看见肃整的荣耀,它们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过去被一切踩在脚下的他终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不愧对奶奶当年的期盼,亦不愧对陆征帆与余小鱼两个哥的投资与帮助。
他的内心并没有因为此时的小成绩膨胀,他依然是最初那个,想好了要做出点什么就全心全意为之努力的千帆。
可以说,在他不长的年岁里,他就像一块粗蠢丑陋的硬石头,遭遇的一切是将石头打磨成型的利器,奶奶和余小鱼是加固外层包浆的家人,而陆征帆是将他的石头心柔软变得有人情味的那个最重要的人。
有的人的决心来的很快,可是三年五载摇摇欲坠,遭遇一个打击便溃不成军;有的人的决心十分坚定,曲曲绕绕十万八千里也坚定不移。
试问,谁能几年如一日地只做一件事,即使面前是荆棘蓬榛,即使一眼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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