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易宁只知道那一夜过后,范卿玄再没有回来范宗,李问天算是强行被拖了回来主持大局,接替了范卿玄的位置,代理宗派内的一切事务。
他曾出去找过范卿玄,也打听过谢语栖的下落,可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他知道,当那个人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后,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做自己想做的,去抓住那份即将消散的东西。
时间一晃就是一年,那两人就仿佛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痕迹。
第74章 上元
一年后的上元节,景阳城内灯火熠熠,欢声笑语的闹着元宵,一年一度的团圆佳节,还是和往年一样家家户户阖家欢乐徜徉在幸福中。这一夜月色皎洁,一轮圆月挂在中天,映的半边天空泛着暖融融的鹅黄。
可就在这样一个安宁的夜晚,一道白影兔起鹘落的掠过屋顶,悄无声息的隐蔽到了这一片祥宁之中。
景安街头,人们仍旧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游灯会,猜灯谜,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将元宵的欢腾冲向顶峰。
白影穿梭如风,虚影一晃轻轻落在了灯会对面的一座楼顶,清浅的眼眸淡淡的看着那些欢闹的人群,越过那些幸福的笑脸,目光落在了吉庆楼的门前。
摆下灯会展的正是吉庆楼的陈老板,每一年的元宵节,陈老板都会在自家酒楼前摆下灯谜会,再弄一些彩头。虽然平日里他为人吝啬些,个性也并不讨喜,但这灯谜会人们还是喜欢的,前来看热闹的络绎不绝。
眼下正猜到第四轮,几个赛灯谜的小队也战得火热朝天,人们一bō_bō起哄,笑声不断,就在陈老板公布第四轮的最后一道字谜时,屋顶的白影动了。风卷残影,半分多余的动作也没有,犹如天降仙灵,就这么飘落在了吉庆楼的灯会擂台上。
人群发出一阵惊叹,纷纷鼓掌,这人轻功出神入化,行如风静如松颜如画。
陈老板看着来人也呆住了,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不似人间物。
他堆起一觉笑容道:“那个,这位公子是……”
“你是陈珏?”来人声音清澈,也是怡然悦耳,听得人都飘飘然了。
陈珏点点头,不明白这样好看的人为什么会认得自己,可自己却一点儿也不认识他,然而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下一刻,淡金色的光芒一闪即逝。
陈珏看到了,从白衣人袖中来,又回到了他袖中,前后不过眨眼。然后他就听到四周传来惊呼,有人叫喊着往后退,脸色惊惶,他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白衣人折身退了两步,他才感到有些晕,眼皮发沉,脖子也有点儿疼,神思在离自己远去,抽离身体,飘到了半空,仿佛看到了自己肥大的身躯在众人惊呼中仰面倒下。
白衣人旋即跨过他的身子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吉庆楼。有些胆大的想上前看看发生了什么,还未靠近,就听到楼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可总不过半声就没了生息,有些甚至来不及出声就被一剑刺了个对穿。
那一瞬,整个吉庆楼都笼罩在一片血腥中,纸窗上溅满了血迹。有的百姓甚至看到了挣扎的血手拍打在纸窗上的剪影,留下一串骇人的血痕。
人们吓得四处逃窜,再不敢留在这片修罗域。
元宵节当晚吉庆楼上下两百余人无一人生还,都是被人一剑锁喉,剑招之快令人惊叹。
这件事不出多久就传进了范宗,李问天拿着卷册迟迟不语,这人身手诡秘,出招狠辣,两百余条人命尽收一人手中。吉庆楼的老板虽为人刻薄些,却如何也不会得罪这等武功高手,既是满门被灭,那多半是□□了。
听来人形容的样子,李问天的神色却愈发阴沉。一袭白衣,轻功如飞,眉目如画,藏剑于袖中。这些都与当年那个白衣男子何其相似,只时隔一年,他的武功如何能到这样的境地。另一方面,李问天也不信那个人竟会如此杀人不眨眼。
这件事在景阳城中沸沸扬扬的闹了一阵子也就渐渐平息了,官府发过通缉令,可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然而就在这件事渐渐淡出人们生活的时候,两个月后临安城南面的一座茶楼也在顷刻之间被灭杀殆尽,一百余条人命毫无挣扎的消亡。茶楼顶上一袭白衣迎着夕阳而立,长风吹起衣摆猎猎而抖,蓝白的发带合着如瀑的青丝在身后飞舞,清浅的眼底映出火红的夕阳,眉宇间印刻着漠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
未几一个身穿暗青色衣袍的人跃上屋顶,和他并肩而立。那人脸上带着半副精铁面具,另半张脸上眉眼深邃,有几分西域人的味道。
此人的气息与那白衣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诡秘中带着浓烈的阴枭之气,冷森森的像来自阴间的鬼。
穆九向上缓缓抬起双手,自然的闭上双眼,口中振振有词的念着,不多时茶楼内里发出一阵红光,有哀怨之声纷纷扰扰的传来,紧接着几缕青紫的魂魄裹着红光飘出楼外,在空中起起伏伏,然后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朝楼顶飞去。
穆九微微睁开眼,一双眼染的血红,已看不到眼白,他看着飞来的魂魄阴惨惨的笑了一声,张开嘴将那些魂魄吸入腹中,那一瞬他的腹部就像肿胀的皮球,随着不断有魂魄飞来,他吸食的越多,最后腹部撑得滚圆,仿佛随时都会炸裂般。
男子翻掌划了几个半圆,然后手掌平复,腹部也随着他的落式而渐渐恢复原样。
末了他吁出一口气,悠悠道:“少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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