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先生,你知道一无所有意味着什么吗?不是意味着没钱买得起名车名表,而是毁灭昔日的自己。”南玥悲伤地看着他,“对于一个出生就站在高处的人来说,猛然从山巅跌至泥沼,那会摔碎他的自信,摧毁他的骄傲,他将被迫改变生活方式,被迫脱离现有的交际圈,与熟悉的一切越来越远。一个正室所出之子,被私生子踩在脚下扫地出门,彻底沦为圈子里的笑柄,余生生活在屈辱与怨恨中,这就是南希可能面对的境地。”
“世人常说真爱无敌,然而爱又是最无用的,你甚至不能凭爱买得起一杯咖啡。”她缓缓摇了摇头,声音缥缈如自语低诉:“一时的爱,要以一辈子的煎熬为代价,这样爱得又有什么价值呢。”
段时瑞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两片嘴唇抿出惨白的颜色。
南玥注视着外面的夜色:“我不愿看见他有朝落魄,我惟愿他这辈子风光无限,抬头挺胸地继续做他的南家少爷,永远保持骄傲与不可一世。他就应该这样活着,才是他应有的样子。”
“……南希他,是什么想法。”
良久,段时瑞听见自己喉咙间发出涩哑的嗓音,犹如钝刀锯木头般难听。
南玥闻言苦笑了一下:“段先生,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会约你出来。”
对面不语。
“也许你和他也可以继续走下去——如果你能甘愿做他的地下情人,永远不能见光,接受他一半的时间分给一个女人,重要节日时陪伴另一个人,甚至日后生儿育女,享受家庭之乐……”
南玥看到了他难看至极的脸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前所未有地凝重:
“现在的形势迫在眉睫,容不得人犹豫了。坦白说,今天我是空手来的,如果你们没有感情的话,我会给你一张空白支票,让你填个满意的数字——我就赌你对南希还有一点感情——算我求你,放弃南希吧,他有他该走的路。”
不知什么时候,南玥走了。
段时瑞伸手摸了摸眼前的咖啡杯,已经彻底凉了。
他一个人坐在餐桌,在美轮美奂的环境中安静地将身前那份食物吃完。
吃完后,他无声地凝视窗外的夜景,干净的玻璃窗倒映着他模糊的面容,与外面的灯火融为虚幻的整体。
过了很久,他忽然将侍者召了过来,指着桌面的咖啡问:“请问……这一份咖啡多少钱?”
侍者礼貌地回答了个数字,又恭敬地退下。
段时瑞静默不语地喝干最后一口咖啡,凉掉的液体又酸又涩。
他望向窗外,怔然想道,原来这就是这座城市最高点所看到的风景。
段时瑞从宿舍的卫生间走出来时,在电脑桌旁边玩电脑边吃泡面的室友不经意地扫他一眼,然后视线就定住不动了:“卧槽这么帅,我要弯了。”
段时瑞微愣,笑着摇摇头,走到自己的床边换鞋。
室友一条胳膊搭在椅背,将身子转向他:“我说真的时瑞,你这么一认真打扮起来半点也不比那啥校草差,腰是腰腿是腿的,看着手感超赞,我男的都想摸一把。”说着故意发出猥琐的笑声。
“继续吃你的老坛酸菜吧,谢谢称赞了。”段时瑞头也不抬地弯腰穿上外出的鞋。他的性向在同学面前还是个秘密,也只有直男才会心无芥蒂地卖腐了。
室友继续端详着他,像松了口气:“我说时瑞兄,看到你人模狗样的我就放心了,你这两天不知发什么疯,原本大好的阳光青年整天窝在宿舍不出门,课也不上吃饭靠外卖,成天躺床上叫你也不应,丧得要命。你这不是刚请了一个月假么,我们三个私底下还担心是不是你家……啧,总之你没事就好了,瞧你这打扮八成是和佳人有约了,哪像是有事的样子,我就当你是间歇性抽风了。”
听得出同学是真心关心自己,段时瑞朝他露出一个温熙的笑容:“我没事,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已经没事了,谢谢你们关心。”
“时瑞,借你的充电宝一用。”另一个室友摘下手机耳机,熟门熟路地走向他电脑桌,然后突然发现了什么:“咦?这牌子……是手表吧?你也买了?品味不错啊,我能打开看看吗。”
段时瑞走过去有点急促地从室友手中拿回那个盒子,对上室友惊讶的眼神歉意地说:“……就一个盒子而已,里面是空的。”
室友也不是个不带眼力的,哦了声,识趣地抓起充电宝走了。
段时瑞低头看向手上的盒子。
这是他之前打算送给南希的生日礼物,后来被他随手扔在书桌一角,里面是一款男士手表。
他曾认真地咨询过当时的同事小美,小美以为他要送给堂弟或者表弟,给他推荐了这个据说在年轻人中很受欢迎的品牌,以造型时尚而备受青睐。他咬咬牙花了一个月的薪水买下了当季新款,是他买过的最昂贵的礼物。
这已经是他能送出的,最贵重的心意了。
段时瑞低垂的脸背着光,笼着一层淡淡的阴影,沉默的侧脸看不出在想什么。他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拉开抽屉将它放了进去,咔擦一声锁上。
他迎向夜色走出校园,在路边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个地址。
三十分钟后,他在某个高档小区门口下车,又没过多时,他的身影出现在某扇门的门前。
他就那样背靠着门旁边的墙站立,一声不响地,出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安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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